九十四、
随着阵纹刻画完毕,方寒和李陌尘相视一眼,手指频动开始灵活地掐出一个个玄妙异常的法诀,配合着口中不曾停歇的吟唱之音,让这样的场景很有一种朴拙神秘的美感。当然这样的美感如今身在阵中的人自然是无暇欣赏的,大量繁复古老艰涩的咒语即使对于元婴期的修真者也不是太过简单容易的事情,直到方寒和李陌尘两人都已经觉得头晕脑胀的时候,才在珑音的引导声音中从这种难受不已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看着眼前层层叠叠的玄妙阵纹在特定的道法支持之下沿着某种轨迹快速运行,方寒在心里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他也没有想到光是凭着他们的力量可以绘出如此玄妙的道阵,且还是有着“困仙阵”之称的“两仪乾坤阵。”
再次确认了一番阵法的的正确无误之后,方寒和李陌尘也就彻底地放下了心来,相视一笑,李陌尘回握住方寒的手,对着玲音和珑音朗声道“接下来就要看两位前辈的了。”
珑音和玲音含笑点点头,这一次的行动倒是被预想之中的顺利许多。在方寒和李陌尘退出阵法的波及范围之后,玲音和珑音二人双双飞入两仪乾坤阵之中,盘膝坐下之后口中开始吟唱起更加古老晦涩的法诀。场面一时陷入了紧张而漫长的等待之中,方寒和李陌尘在远处也只能看到五色灵光不断从玲音和珑音二人的体内飞出,渐渐融入了方寒和李陌尘所绘制的阵法。
等到阵法的光晕渐渐变作五色,珑音和玲音一起大声喊着:“开。”在方寒和李陌尘的惊叹声之中,一座巨大而古朴的石殿凭空出现,石殿的建筑材料并不贵重,不过是之前方寒等人在石林之中见到的那一些普普通通的石头。
却不知为何,从这样古老简单的石殿之中传来的气息令如今的他们也感觉心悸不已。随着石殿渐渐出现 ,两仪乾坤阵的位置缓缓移动向古老的石殿,并渐渐扩大,直到阵法完全笼罩了石殿。
“反阵。”珑音和玲音看一切妥当,又双手掐诀吟唱道。随着他们的话音刚落,五色光辉的两仪乾坤阵瞬间发出炽热的白光,继而飞速地旋转起来,炽热的白光越来越亮,直到最后亮得人张不开眼。
等到方寒和李陌尘回神张开眼睛的时候,之前紧紧关闭的石殿门如今已经大大敞开,一*金光从石殿中照射出来,直到金光散尽,一行人才走了进去。石殿之内并没有什么装饰,只在石殿的四壁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上古文字。
石殿并不大,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博大莫名,玲音和珑音手拉着手在殿内绕了一圈,有些意兴阑珊地停下了脚步,无奈地道:“我们怕是来晚了,那人已经走了。”
“谁?”方寒奇道,对于这一段莫名其妙的因果,他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是别人的家事,我们也是收了好处办事,哪里会问那么多。”珑音十指交叉而握,背在脑后,悠闲的样子似乎并不急躁,他却是也不需要急躁。看着满室早已经暗淡的文字,珑音耸耸肩膀:“反正无论如何已经达到目的了,这些旁枝末节就不用管了。”
一旁的李陌尘和方寒颇有些目瞪口呆的样子,特别是李陌尘的眼中满是无奈之色,李家世世代代花费无数人力、物力都要了结的因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李陌尘的眼中满是复杂之色,看见旁边同样还不在状态中的方寒,上前去拉住了方寒的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却不知石殿大门打开的瞬间,远在万里之外早已被封印入口的少昊遗址之内开始狂风大作,巨大的劫云渐渐往昔日的少昊王族居所云阳宫而去,昔日魔界的裂缝依旧微不可见地存在着,一只只被遗落在栖霞界的苟延残喘低阶魔物在四处游荡。
本来处于呆滞状态的穷奇突然间眼中暴发了灼灼的光辉,猛地抬起了头,却把陪伴在一旁的饕餮吓了一跳。“主人…。”饕餮讷讷道,当日他目睹了裂缝被封印的全过程,却还是出于多年以来的习惯选择在此处陪伴穷奇。此刻的穷奇却是没有理会饕餮,他的身上猛然闪出许多黑蝶,这些黑蝶一出现就望着裂缝的方向飞去,而穷奇没有丝毫犹豫地跟了上去。饕餮的眼中满是受伤的神色,有些胆战心惊地望着那一道幽深的裂缝,咬咬牙准备跟上穷奇。
下一刻,饕餮却不得不停下脚步,不甘地望着天空之中以他为中心汇聚的雷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一刻渡劫,明明…。那个人当初在自己身上放置了匿息符的呀…。最终,饕餮也只能被重重雷云困在原地,看着一直追随着的那人越走越远,直到再也消失不见。饕餮的心忽然感觉无可遁形的疲惫,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望着天空的雷云,满脸的讥讽之色。
果然,无论对于天道还是主人,还是那个存在,他都只是一枚无可无不可的棋子罢了。饕餮闭上了眼,望着越加汹涌的雷云。一声响彻云霄的兽吼声之后,云阳宫上方出现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色巨兽,悍勇地朝着空中汇聚的雷云而去。
抛下穷奇进入魔界的穷奇看着满目的荒凉之色,正思虑着应往何处而去,却不曾想看到了让自己目赤欲裂的一幕。一个衣着褴褛的消瘦青年赤着双脚往裂缝入口处狂奔而来,青年的周身满是血迹,虚弱无力的样子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那熟悉的眉眼,即使相隔万年,穷奇亦然不会忘记…
“哥哥…”白衣青年的眼泪就这么没有征兆地躺了下来,呆呆地望着那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人,他曾经是多么的骄傲啊…一直不知由何方飞来的羽箭凭空出现,射向那个此刻毫无抵抗之力的人,速度之快不管是穷奇,还是飞速奔上来的黑袍青年都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消瘦不已的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很快就没有了气息。
“阿重!”
“哥!”
“你放开,混蛋,你对我哥做了什么?”
“你是谁,别碰他!”
漫天的戾气在此处渐渐汇聚,一黑一白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毫不相让地怒视着对方。
九重天上,一袭青衣、以纱遮面的青年有些叹息,又有些怜悯地望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人,低声道:“还不够吗?住手罢。”
“你现在是玄华而不是东华,又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这九重天也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被玄华劝解的人并不领情,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