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匕首是他随刀疤黄去泰国谈生意时看上的,刀刃是细长的三角形,不但锋利而且轻盈。
匕首抽出来的时候,疯牛嘴里的血沫子也喷涌而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疯牛捂住嘴巴,叫得惊天动地,断掉的舌头从他口中掉了出来,是一块扇贝般大小的红肉。
陶秋安一脚把那块肉踏得糜烂,不让它有被缝回主人身上的机会,然后将疯牛甩到了地下去,冷冷地说:“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只好帮你管了,不用谢。”
麻将馆里看场的也就十个八个人,既要赶紧把疯牛抬医院,也就剩下三四个人了,根本就寡不敌众,只能眼睁睁看着陶秋安带着人扬长而去。
事情闹得那么大,刀疤黄当然又要发火了,当着一众心腹的面前,猛拍桌子斥骂。
在会议室里,陶秋安等他骂得差不多了,正停下喝茶补充口水时,把身体后倾,左脚晾到了会议桌上:“老大教训得没错,都是我冲动鲁莽,我有错。”
刀疤黄又是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把脚给我放下来!”
“老大,你教过我敢做就要敢当,我一时犯浑,可也没敢忘记你的教诲。”陶秋安慢悠悠地卷起裤脚,边说:“我处事不当,犯了错应该受罚,就按江湖规矩来——三刀六洞。”
刀疤黄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出,彻底无语了。
陶秋安利落地拔出匕首,深呼吸以后憋住一口气,手起刀落,往自己小腿肚连扎三下,刀刀都贯穿皮肉,正好六个血洞!三刀扎完以后,他把身体靠进椅子里,仰头,徐徐地吐出浊气,额头冒起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这三刀是他自己扎的没错,可是名目上是刀疤黄罚的,如此一来,旁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陶秋安把匕首丢到了台面上,咬着牙说:“我对疯牛动刀子,是因为我们俩有私怨,只要他有这个本事,也可以随时来找我报仇,我等着他。”
刀疤黄站起来,一下扫掉了茶杯:“好,你们的私人恩怨你们自己解决!我不插手,其他人也不许插手,管你们打个你死我活,等哪天真打死了,我再给你们其中一个收尸去!”
于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正式落幕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过关于流言的事,但偏偏陶秋安哪里不割,就是割下疯牛的舌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原因,可是陶秋安把事情做得名正言顺,同时又杀鸡儆猴,让人知道散布谣言是个什么下场。这样的处事方法,连刀疤黄也不得不佩服,如果当初陶秋安把事情捅他面前,无论他怎么去做,外人都会说他偏帮了谁。
陶秋安脚上有伤,不方便走动,干脆命人在桑拿的办公室里放了张小床。
昨天接到消防局的通知,近期会来检查消防设备,所以陶秋安第二天大早就叫齐员工开会,把这事交代下去让所有人准备好。到了下午,他的伤口时不时就要痛上一阵,哪里也不想去,索性睡起了懒觉来。
刀疤黄进办公室的时候,他才刚刚睡醒,趴在枕头上眼睛惺忪,头发凌乱,像个傻气的大孩子。
“老大…你怎么来了。”陶秋安声音有点哑,挣下床要迎接他。
“别乱动。”刀疤黄在他脑壳上拍一下,拉张椅子坐到床前:“自己拿刀子捅自己,你傻不傻啊?”
陶秋安抬起脸笑了一下:“戚凌也总说我傻。”
这句无心之言一说出来,两个人都愣了愣,随后默然无语。
刀疤黄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手,可能是因为伤口引起发烧,难怪看上去整个人有点懵懂,不像平时那般有精神有活力。他又垂下眼去,看到陶秋安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衣,领口下面的几颗纽扣没系好,露出了锁骨还有大片肤色健康的胸膛。
此时陶秋安也垂着眼,眉头微皱,不知是在忍痛还是在想戚凌。
刀疤黄一颗心忽然柔软了起来。
这一刻他没把陶秋安当成属下,而是长辈和后辈,其中还隐隐带些怜惜和悸动。
“小安,在没人的时候你就喊我叔吧。”
陶秋安立刻摇头:“不行,老大,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也教了我很多,是我的恩人。”
刀疤黄伸出手指,缓缓地从他耳根滑过:“因为身在江湖,见过不少灭门惨案,所以一直没有成家,本来有个侄子,可惜他的命不好。小安,你我都心知江湖是个什么地方,别说义气,就是连情爱也不靠谱。可是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人,如果你跟了我…”
“老大!”陶秋安急忙打断他,尴尬地笑笑:“我不是一直跟着你混吗?”
“臭小子,脑子还没烧坏嘛,别装傻,你知道我的意思。”
陶秋安更尴尬了,低头呐呐地说:“你不是只喜欢女人么?”
“我缺个知底知心的人,你又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可以从尝试开始,不行就退回原来的位置,怎么样?”
既然刀疤黄已经把话说得明白,陶秋安也不好再装傻充愣下去,打起精神应付。
他放松身体,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按住了一下下抽痛的太阳穴:“老大,我也知道情爱不靠谱,可我就是个认死理的人,根本放不开自己去接受另外一个人,连*这样的事我都做不到。我不是在为谁守身,我只是对自己负责。”
“你还…”刀疤黄打住话,等他自己说下去。
陶秋安闭了闭眼睛,低声、却又坚定地说:“对,我还爱着戚凌。”
但也只是爱着而已,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盼头,因为一切已经回不去了。
做人只有向前看。<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