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人头涌涌,年关已过,千千万万的打工大军回流深圳。
戚凌站在开阔的平台上吸烟,看着出口处——陶秋安在那儿伸长了脖子,表情既期待又惶然,盯紧了一个个从站内出来的人,整整一个小时都没换姿势。
陶夏宁就要到深圳了,因为这个事,他们大吵一架。
在失去联络的这段时间里,段家的人找上陶夏宁,好在他机警,趁机逃了出来,开始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一边想尽办法联系上他哥哥。戚凌打电话问过炮哥,确实如此,因为段家不断威逼的关系,拳馆已经开不下去了。
炮哥迫于无奈,带上一家老小去了外地,电话也因此停用了一段时间。
至于他们吵架的原因,当然和陶夏宁有关。
戚凌不赞成让陶夏宁到深圳来,可是陶秋安态度坚决,雷打不动。
吵到最后,陶秋安放了狠话,说要去找弟弟,反正他们两兄弟不能分开!
戚凌再不情愿也只能妥协。
分别将近半年时间,陶秋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弟弟,拨开人群,冲上去抱了个满怀,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抱住了这世上唯一和自己骨血相连的弟弟。
自从火车站回来以后,陶秋安眼睛就没离开陶夏宁,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一会说:“小宁,你又长高了是吧?都赶得上哥了。”
一会又说:“小宁,你好像变结实了。”
又过了一会,很是自豪的下结论:“我弟老帅了,连金城武见了都得自卑。”
陶夏宁本来是个挺有自信的人,可被他这么一直看着,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了:“哥,帅又不能当饭吃,你总看着我干吗呀?你再不动筷我和凌大哥就要吃好了。”
陶秋安还想再说几句,久别重逢让他满心的激动,根本吃不下饭。可是戚凌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脚,使出一记眼刀,表情很是不爽,他也只好收敛了些。于是三人坐在小餐馆里,埋头吃吃喝喝。
吃过饭以后,戚凌要去批发市场进货,而陶秋安则领着弟弟回到出租屋。
屋子里许多生活用品都成双成对的,一间单房,一张大床,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陶夏宁进屋以后把背包放下,里面装有两身换洗的衣服,这就是他全部的行李了。他坐在小板凳上,虽然什么也没问,可是眼神发直。
陶秋安没打算逃避,也坐在了对面,把手放到他的膝盖上,放柔声音说:“小宁,我和戚凌…我们是情侣关系,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
早已有心理准备,陶夏宁勉强笑了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不清了。”陶秋安摸摸他扎手的短发,沉默了一会儿,说出心里话:“感情的事从来就说不清楚,哥喜不喜欢戚凌不重要,哥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给你的,但是戚凌他不是一件东西,他有自己的思想。哥只想对你说,如果戚凌也喜欢你的话,哥会祝福你们,因为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哥不能替戚凌做决定,你明白吗?”
“嗯…”陶夏宁吸吸鼻子,一头扑进他怀里,哑声道:“哥,我失恋了。”
陶秋安抱着弟弟,一下下轻拍他的后背,喃喃地说:“对不起。”
初初听到陶夏宁说喜欢戚凌,他确实有震惊过和嫉妒过,不过后来渐渐想通了——因为陶夏宁是他弟弟,他不会去争也不会去抢,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不能不在乎戚凌的感情,他爱戚凌,一天比一天更爱,爱到非要让戚凌幸福不可的地步。那戚凌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就这么简单。
并非把爱情看得比亲情重,而是陶秋安明白,爱情是相互的,是不由人的。
虽然两兄弟把话说开了,但陶夏宁还是有点消沉,陶秋安能体谅他的心情,将心比心的体谅。因为毕竟是初恋,生命中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哪能说放下就放下呢,所以他尽量避免刺激到弟弟。
他在家里安放了一张折叠床,把戚凌赶到小床,两兄弟亲密的在大床同眠。
戚凌心里当然不爽,一万个不爽,可是他拿陶秋安没办法。不过他开始盘算换间大点的房子,肯定得有两个房间,不然这日子可怎么过,不被自己的欲/火憋死也要被醋味酸死!
趁着陶夏宁在洗澡,他把陶秋安扯进怀里狠狠揉搓一通,顺便把这事提了:“明天我就去找房子,呼,小*,给我洗干净屁股等着家法伺候,让你抱着别人睡,他奶奶的!”
“滚你的,别再摸了。”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陶秋安小心肝抖个不停,狠心一脚把戚凌从床边踹到地上,平复了下心情:“眼看都月底了,过了这个月再搬吧,你就再当几天君子,嗯?”
戚凌坐在地板直起腰来,抓住他的脚踝,挠他的脚板:“欠收拾,这个家谁说了算?”
陶秋安一边乱蹬脚一边大笑:“哎哟!大老爷,你就饶了小人吧!”
戚凌放过陶秋安,却没有把他的脚放开,一手包住冰冷的足尖,琢磨着明天跟大嘴买个暖水袋。
陶夏宁脖子上挂着毛巾走出来,就看到两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坐在床边上,面对着面,眼对着眼,戚凌还把他哥两只脚都握在了手里。他匆匆别开眼说:“我洗好了,凌大哥,你去洗吧。”
戚凌嗯了一声,把刚才踢飞的绒毛拖鞋捡起来,套到陶秋安脚上,才拿起睡衣走进浴室。
陶秋安有点尴尬,轻咳一声,招招手:“小宁,过来坐着,哥给你擦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