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没睡好, 断断续续也不知道做了几个梦, 第二天上班, 夏桑子差点迟到。
早上照例开早会, 夏桑子换好衣服, 在走廊碰见下晚班的周扬,走上去跟他打招呼:“师兄, 早上好。”
周扬打着哈欠,看见是夏桑子, 点点头:“休息的日子爽吧,我快不行了。”
“早会结束, 你就可以回去补觉了。”夏桑子笑道。
周扬摆手,一脸无奈:“补什么觉,陪女朋友逛街去,跟我闹一天了,再不陪, 这一个我看也要凉。”
外科医生就是这样, 几乎没有个人时间,就算空出来, 那也只想把自己扔床上,睡他个昏天黑地。
夏桑子认识周扬的时间不长,这失恋的次数, 似乎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女生有时候就是嘴上说说。”夏桑子拍拍他的肩膀, 安慰道, “师兄你嘴巴甜一点, 说两句好听的,她那怨气就过去了。”
周扬知道夏桑子有个男朋友,当兵的,大学就谈上了,一直异地着,聊到这,他感叹一句:“小师妹你这样独立自主的女性,生产地在哪?我得空去拜访拜访,看能不能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了。”
夏桑子失笑,自我调侃道:“仅此一个,独一无二。”
“嘿,你还挺不客气。”
“师兄过誉了。”
两人一来一回,聊些有的没的,周扬的瞌睡倒散去不少,快到值班室时,看见从隔壁办公室出来的温信然,停下来叫人。
“在聊什么,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温信然性格温和,跟学生相处得不错,平时也没什么老师架子,这手底下带的学生,非工作时间,跟他说话都比较随意。
周扬垮着脸,前后脚进值班室,趁机跟温信然叫苦:“老师,你也准我一天假呗,我感觉我又要被甩了。”
温信然拿着杯子去接水,听见他这么说,反而笑起来:“一回生二回熟,你还没习惯?”
“我觉得身为一个医务工作者,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你着什么急,年纪轻轻的。”温信然喝了一口水,“我都不急。”
周扬:“我哪能跟老师您比,你这条件多好,咱们医院上赶着要嫁给你的姑娘,能从手术室排到门诊大厅去。”
这话夏桑子听着耳熟,垂眸笑了笑,没有接茬。
“小师妹你可别笑,你们这种有对象的不能理解单身的苦。”
夏桑子站着也中枪,拿着病例,捂住嘴走到一边:“行,我走,师兄您继续。”
“行了,整个科室就数你话最多。”温信然拍拍周扬的背,开口道,“都别聊了,过来开会。”
早会结束,夏桑子跟同事交完班,回到办公室时,看见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是钟穗。
钟穗大五本科毕业后,章司焕家里找了点关系,把她安排到一个部队幼儿园做校医,工作轻松不忙,两个人感情也不错,前阵子吃饭的时候,听钟穗提过一嘴,可能今年年底就要领证结婚了。
夏桑子把电话回过去,响了两秒,钟穗接起来:“桑子,你在忙吗?”
“不忙,刚开完早会。”
钟穗怕耽误夏桑子的时间,直奔重点,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
她有个姑妈,怀孕有五个月了,最近一次在县城医院产检,查出胎儿有点问题,全家上下都担心得不得了,怕县城医疗水平有限,捉摸着来澜市再检查一次。
军医大附属医院的妇产科在全国都小有名气,这专家号也难排,钟穗打电话来,想着她在这里工作,能不能想办法,帮忙排一个专家号。
说完,钟穗也不想让夏桑子为难,补充道:“我就是问问你,桑子你看你方不方便,要是影响你工作那就算了,我带他们去其他医院试试。”
钟穗很少找她帮忙,这么多年朋友,夏桑子不好推诿,先答应下来:“没事,我先去找师姐问问,下午下班给你答复。”
“行,不耽误你上班了,有空出来吃饭,叫上孟行舟一起。”
“好,到时候再联系。”
夏桑子一上午都记着这事儿,中午吃饭的时候,特地去了一趟妇产科,找她认识那个师姐。
师姐一听是排专家号的事情,面露难色:“桑子,不是我不帮你,我们老师最近心情差得很,估计又跟老公吵架了,我这个节骨眼往前凑,跟她说这个,这学期末别想过了。”
夏桑子一听没戏,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只能说算了,寒暄两句,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过了吃饭高峰期,食堂显得有点空,菜也没剩多少,夏桑子看了一圈没胃口,走到面食窗口,买了一碗青菜鸡蛋面,端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悠悠地吃。
吃面的时间,她也没闲着,把手机拿出来,微信从头翻到尾,看看有没有哪个交情还不错同学,有门路挂到妇产科的专家号。
倒不是说她这个有多热情,只是钟穗这个人,夏桑子太了解,认识这么久,她从没主动开过口,这事儿要是不着急,她麻烦谁都不会麻烦到她这里来。
夏桑子没记错的话,钟穗那个姑妈,跟她感情不错。
钟穗的爸爸出事之后,家里就她和她妈妈两个人,住在大山区,经济条件也不好,要不是她姑妈处处想着,帮衬着,钟穗家里那几年的日子,怕是更难熬。
这两层关系之下,加上章司焕跟孟行舟也这么多年的矫情,夏桑子感觉自己,说什么也要帮她这个忙。
夏桑子翻通讯录翻得专注,看见有两个同学,可能会有门路,编辑好信息发过去,连对面坐下一个人都不知道。
温信然看她筷子夹着一口面,一直也没动,那最后一根面条都掉进碗里了,夏桑子举着一双空筷子往自己嘴里送,忍不住想笑,出声提醒:“你的面,都要凉透了。”
夏桑子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筷子上空空如也,表情有点呆,温信然笑意更深。
她不知道温信然什么时候来的,把手机收起来,问了声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