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平儿进来,都笑着起身,道“平姐姐来了”。
平儿作为贾琏、王熙凤房里的通房丫头,地位原本就非比寻常,如今随贾里玉掌管府外产业,联通内外,掌握更多实权,可谓是更进一步,然而她对府内上下还是一如往常的宽厚平和,因此人缘反而更好。
林黛玉问:“平姐姐是为二哥带话吗?”
平儿上前牵着林黛玉的手,道:“不是带话,是带诗。”
“二哥作了诗?”林黛玉问,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平儿。
吟出“朱颜辞镜花辞树”和“落红不是无情物”句的人,新诗怎会普通?
平儿拿出贾里玉的书笺递给林黛玉,林黛玉道:“原本就想着二哥不会来,只要他的诗,不料果然被我猜中,去函一邀,诗就到了。”
林黛玉说着展开书笺,贾宝玉、薛宝钗、史湘云和探春都围了过来,探头观看,只见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行字:
桃花吹落沓难寻,人为来迟惜不禁。
我道此来迟更好,想花心比见花深。
林黛玉看完,默不作声,将诗笺传给薛宝钗,薛宝钗又看了一遍,问林黛玉:“妹妹觉得这诗如何?”
林黛玉想了想,道:“踏雪无痕,不见斧凿之功。”
薛宝钗点头道:“信口吟来,依旧耐人寻味。”
史湘云接过去,看一遍,指着最后一句道:“仍是这一句点睛。”
众人赞同,贾宝玉叹道:“偏是贾教习吟出这样的句子,却让人何地自容,更加不堪了。”
林黛玉道:“这话怎么说的?”
贾宝玉道:“贾教习一身武艺已经教人叹为观止,如今又将这府外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不曾想这诗也作得令人自叹不如,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物?”
薛宝钗笑道:“这可不又是呆话了,贾教习这文武之才也不是天生就有的,我就听说这练功就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做学问更是十年……”
说到这里,见贾宝玉脸色变了,当即住口,转口道:“平姐姐,这诗怎么让你送来?”
平儿道:“正要回来跟二奶奶回几件事,顺便就担了这个差事,我不懂作诗,想沾沾雅气。”
大家都笑起来,探春道:“把这首诗也收起来,虽是不合咱们的字韵,但胜在别致,大伙是否赞同?”
“理应如此。”
“这首诗若不收,以后我是不能再提笔作诗的了。”贾宝玉道。
众人收了坛,平儿去见凤姐,探春悄悄跟了上去,一会到了落茵桥,探春开口叫道:“平姐姐。”
平儿停步转身,看是探春,微笑道:“怎么?”
探春心中不免好奇,平姐姐自从跟那贾里玉做事,好像比以前更爱笑了。
“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对平姐姐在外面做的事情很是好奇,各种新法子一项接着一项,大伙都在议论,我听得多了,不免心痒起来……”
平儿笑道:“他果然是没有说错。”
“他?”
“贾里玉。”平儿脱口道,语气自然,没什么不适应,这也是她和贾里玉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形成的习惯之一。
探春一顿,道:“他,他说什么?”
“那日他和我谈起府外产业的摊子,说今后会越做越大,需要更多管事的人,我就问两府内有哪几位适合出来管事,他说了两个人,三姑娘可知道是哪两个人?”
探春想了想,道:“第一个自然是琏二哥,第二个,第二个……莫非是宝姐姐?”
平儿道:“猜对了一个宝姑娘,另一个却不是琏二爷,而是三姑娘你。”
“我?”探春惊讶。
“正是,他说咱们荣宁两府大有阴盛阳衰的意思,男子能主事担任的不多,倒是几位姑娘,各胜擅场,不输男子。”
探春道:“他说的是大姐、二嫂子和宝姐姐……”
“还有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