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来了。”
秦翘楚说不过秦俊彦,只好随口胡诌,秦俊彦马上站直身子,小脸苍白、神情恍惚,似乎吓得不轻。秦翘楚的郁结之情一扫而空,掐着兄弟脸上的小嫩肉,喜笑颜开:“看吧,恶人还需恶人磨。”
“长姐,别、别说了……”
秦俊彦一双黑眸睁得浑圆,瞪着她身后,欲言又止。秦翘楚浑然不觉,点点他的鼻头,继续调侃:“大恶人教出个小恶人,长姐哪里说错了”
“长姐,你保重啊!”秦俊彦趴在秦翘楚耳边飞快叮嘱一句,站直身子尴尬地跟对面的人打招呼,“太傅来了”
“吉时快到,臣来接太子,不知公主说的大恶人是哪位”
身后骤然响起喜怒难辨的声音,冷冽中带着疏离,仿佛淬着寒霜,使得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凝结。秦翘楚心中一滞,僵硬地转过头,朝来人讪笑。
“没谁!太傅听岔了,我跟太子闹着玩呢。”
“哼,”年轻的太傅上下打量着秦翘楚,视线落在她雪白的玉足上,眸中滑过蔑色,说出的话丝毫不顾忌她的身份,“长姐如母,公主如此打扮,又在背后议论是非,怎么能教好太子”
他的五官好似工笔画,立体细腻、脱俗精致。剑眉斜飞入鬓,俊脸白皙清朗,目光冷凛无垢,看她就像看路人,面上没有一丝起伏。
十六岁的妙龄少女,美得蓬勃而热烈。娇躯玲珑有致,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妍处若粉色桃瓣,举止中有幽兰之姿。
她最吸引人的,是俏脸上那一双桃花眼眸。睫毛浓密纤长,眼尾弯弯上翘,四周略带红晕,眼神似醉非醉,被这样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令人顿生朦胧奇妙之感。
可惜,美色再动人,亦入不了他的眼。愚蠢又浅薄的美人,与草包无异,沾上便是麻烦。
听到沈彻的话,秦俊彦和两个宫婢齐齐变色,谁都不敢去看秦翘楚。沈彻的傲气是有资本的,他十七岁就中了状元,十九岁被虞王钦点为太子太傅,二十二岁的年纪已是四大托孤重臣之一。虞王临终前亲赐他亢龙锏,上打昏君下打佞臣,别说秦翘楚,就连秦俊彦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
秦翘楚被训却丝毫不恼,眉眼弯弯,心里喜忧参半。
难得碰上一个对她不假辞色,不为她美色所惑的男人。若不是他总拒人千里,摸不清底细虚实,她真想马上与他挑明,许他无上权势富贵,和她共同御敌。有这样业务能力强又深得虞王信任的搭档,她哪里犯得着舍近求远绞尽脑汁地去“征服”什么楚王。
怪只怪原主将他得罪狠了,令她白白损失了几个亿。
“太傅所言极是,翘楚受教了。”
秦翘楚言笑晏晏,她穿着一件胭脂色银线浣纱寝衣,外面罩着宽大的袍子,即便如此窈窕身段仍一览无余。胸前翘挺,纤腰袅袅,一截皓腕从袖管中露出,晃得人眼花。
沈彻看得直皱眉,正要开口,却听秦翘楚抢先说道:“你们带太子下去吧,我有话同太傅说。”
秦俊彦一步三回头,眸中满是担忧,频频向秦翘楚眨眼,秦翘楚只当看不见,摆摆手示意阿桃赶紧带人走。沈彻将她姐弟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心里轻蔑至极。
哪个正经姑娘会将外男单独留在寝房
为官五载,他见过太多魑魅魍魉。有人沉迷女色,就有人纵情男色,礼义廉耻、人伦纲常统统弃如敝履,吃相难看得令人作呕。
没想到隐忍三年,她终究还是露出了真面目。
沈彻冷冷掀唇:“公主想跟臣说甚么”
秦翘楚踌躇半晌都不知如何启齿,沈彻讥诮的黑眸越发深沉。她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无所适从,不管书里书外,她都有张好看的脸蛋,无须主动搭讪异性,更不会做低伏小讨好哪个男人。
沈彻等得不耐烦了:“公主,登基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臣实在没有多余的功夫耗在不相干的事上。你若有甚么心思,臣劝你还是尽早打消的好,有些人不是你惹得起的。”
他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够清楚了,她若还纠缠不休,休怪他不客气。纵是公主又如何,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他有的是法子对付她。当初对她手下留情,那是卖先虞王面子,现在可没人护着她。
“我知道,”秦翘楚果然俏脸一白,犹犹豫豫道:“太傅能不能跟我……”
“公主!”沈彻拧着眉,严厉地打断她的话,斥道,“臣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知道啊,”秦翘楚急急忙忙解释,“我没有肖想楚王,只是想问太傅能不能跟我说说他的为人和行事。”
沈彻:“……”
秦翘楚不瞎,知道沈彻已经在暴怒边缘,但她真没办法,她对这个世界了解得太少,她将要做的又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自然得找个可靠的人打听清楚。
不鸣则已,一鸣必须惊人,楚王跟齐王一样,同为枭雄,若不能给他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以后就不好办了。
“你常在外廷,有没有听说过他有甚么特别的喜好”
“公主要做甚么”</p>
沈彻眉眼沉郁,暗生警惕。她是虞国公主,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若做出不智之事,丢脸的只会是即将登基的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