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声说完这句话之后,许子尘叹了口气,对蔡思瑾说道:“致知,你心怀天下,想不出这些隐私手段,但是你要知道,人与人是不一样的,这世间有很多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会做出很多你意想不到的狠毒之事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许子尘痛饮一杯酒。他出身世家,从小就和家族中的很多人生活在一起,大家族的权力倾轧、各个家族之间互相的角力他见识过很多。再加上在朝堂上、地方上历练的这些年,他看过的阴私狠毒之事不胜枚举。
他虽然年轻气盛、出身世家,但是也有一颗经世治国之心,想要成就一番伟业,并不想成为一个蝇营狗苟之人。所以他才会对品性纯良的蔡思瑾如此交心,也愿意在此时对他提点一二,免得他将人心想得太过于简单,着了别人的道。
蔡思瑾有些颓然,他说道:“我本以为我这个巡河御史只要管好银子和民夫,将河堤修葺好就做好了事情,就能完成一番伟业了,却万万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大的一番风险!
也对,治河之责古已有之,难道古人不如我们聪明吗?我想的这个以水攻沙的法子虽然听起来还不错,但是也远没有达到旷古烁今的地步,是我将此事想得太简单了,多谢弘达兄提醒我!”
说道此处,蔡思瑾对许子尘行了一个大礼,谢过他的提醒。许子尘赶紧将他扶起,说道:“你我二人乃是至交好友,何必言谢!隐患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该如何做,致知兄你自己选!”
蔡思瑾点了点头,他知道,任何时候,人祸的破坏力都是远胜于天灾的,此时一定要细细筹谋、小心应对!
许子尘却是对他说起了别的:“致知兄,谢首辅如今重用寒门士子,打压世家子弟,你觉得于大晏朝而言是福还是祸啊?”
蔡思瑾坚定地说道:“是祸不是福!一个国家只有唯才是举、不论出身,才会真正有活力,真正能长治久安!”
许子尘击节赞叹道:“妙啊!我就喜欢致知兄你这番爽快言论!与某些寒门出生尖酸刻薄的书生一点儿都不一样!我确实鄙视他们,但是不是鄙视他们出身寒门,而是鄙视他们胸襟狭小!哼!谢首辅这番作为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蔡思瑾笑眯眯地说道:“谢首辅乃是当时之英雄。我们能想到、看到的,他自然也能,你等着吧,不多时,谢首辅便会重用世家子之中有才德的人,弘达兄有如此的才学,飞黄腾达的日子也不远了,我在此处先预祝弘达兄得偿所愿、一展所长!”
许子尘的眼睛亮晶晶,紧紧抓住蔡思瑾的胳膊,说道:“致知此话当真!”
蔡思瑾果断地点了点头,虽然谢首辅并未与他说过此事,没有透露过什么机密之事。但是以蔡思瑾对谢正卿的了解,更兼之他知道前世之事,所以敢这样对许子尘说。
蔡思瑾当晚醉醺醺地回到家中,还被周水静狠狠收拾了一番。第二天,他却是严肃地将周水静和黄文邦二人叫到身边,将许子尘的忧虑合盘拖出,与此二人商量对策。
黄文邦闻言之后皱眉深思、沉默不语。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三人议事的方式了。早先蔡思瑾这样做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习惯,毕竟周水静乃是主母,他随时觉得坐如针毡,浑身不自在。但是议事的次数多了以后,黄文邦渐渐也看开了,就把周水静当成是一个与自己一般的谋臣好了,同僚之间共同议事,一起为主分忧,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更何况,在蔡思瑾心中,周水静才是那个主要的谋臣,他只不过是个辅臣罢了。
此番也是,黄文邦思索过后却也不开口,静待周水静先分析。
周水静说道:“以许子尘的性格,这番话绝不会是无的放矢,应该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有人会对我们修筑河堤之事不利,说不定还想借此将九皇子踩下去。只要想想九皇子被踩下去了之后,谁会获得渔翁之利,那幕后之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黄文邦闻言点了点头,聪明人的想法都是相似的,他也是一样的思路。
蔡思瑾反应要慢半拍......或者是一拍,他按照周水静的提示细细想过,才惊讶地叫起来:“你是说,想要毁坏河堤的人会是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