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是板着一张脸的,如今这么一笑,像是冬日压雪的寒梅遇了春风,化却了几抹冰霜,清雅温润,莫沧沧愣了愣,然后突然低下了头:“这些东西就包在我身上了,公子房里应当还有一些纸墨,先凑合着用着,其余的我让涂旦下山去买。”
然后递过一张纸:“这些是我想的谜面,公子瞧着觉得有能用的就用,不堪入目的话做几首诗也好。”说完就拎着裙子迈着小步子跑出门了。
洛停枫摆弄着手里的套瓶,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小姑娘脸怎么这么容易红。
然后执起笔,开始细细在瓶身描绘,莫沧沧本想写一些脑筋急转弯,后来发现今人的许多笑点古人其实并不明白,于是老老实实地搜罗了一大堆字谜,只求其中有些没烂大街的,毕竟她文化水平只有如此了。
但是好在洛停枫是有真才实学的人,筛选出几个字谜后,修饰几分,再配上寥寥几笔图,整个就显得生动诙谐了起来。
写完瓶身的字谜,他又开始在纸上画起了草图,他自幼师承晏太傅,习得一手好字画,于古玩瓷器一事上也颇有讲究,是以他设计出来的形状比莫沧沧狗刨出来的优雅好看许多,又寻思着或有孩童喜欢,便画了几只憨态可掬的猫儿兔儿的轮廓。
这么一来,便过了晌午了。
云舒习武,脚程比常人快了许多,晌午一过就带着包裹折返回来了,身形灵巧地避过众人,从窗户闪进洛停枫房间,把包裹往桌上一放:“诺,徽城最贵的衣裙我给你买回来了。”
洛停枫拆开一看,皱了皱眉:“怎得就一套”
云舒往椅子上一坐,撇了撇嘴:“我哪晓得女子衣裳这么贵,就这么一套就五十两银子呢,我身上可没带多的钱。”
他虽身份地位不高,可是一路跟着洛停枫长大,也没吃过银钱上的亏,自己不会挑选,便只知道捡最贵的来买。
洛停枫低头看了看那套衣裙,布料柔顺光泽,刺绣精致,颜色是娇俏的妃色,衬她的皮肤一定很好看,于是点点头:“行,你先回树上去吧。”
刚歇下来的云舒:……
洛停枫见他没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说过,如果你的行踪暴露了,三年俸禄就不用领了。”
“属下告退!”
扣三年俸禄,他还娶不娶媳妇儿了
云舒走后,洛停枫将衣裙重新包好,打算给莫沧沧送去,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才突然想起,她不是个好骗的,若她问自己这衣服是哪里来的,他却该如何解释
若她问他为何要送她衣裙,他又当如何解释
洛停枫一时竟给不出答案。
那只刚刚搭上门闩的手,慢慢垂下了,转过身,打开柜子,将包裹放了进去。然后关上柜子,落了锁。
他何时行事如此不周全了,什么也没考虑清楚就莽莽撞撞地就让云舒买了衣裙回来,他又怎能如此唐突行事
男子无故送女子衣裙,唯有妻矣。
是他忘了礼。
他坐在桌边,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墨迹将将干却的瓶身,陷入了一种未知的烦闷,他不喜欢这种隐隐有些失控的感觉,一定是有哪里不对了。
还未等他想出答案,门却被轻轻叩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