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的仆役有不少。
谭家光长房家里头,就有四个人。每个人身边都至少要跟着一个下人。家中做饭需要人,清扫需要人,院子里修剪东西需要人,统管这些还需要人。
跟在主子身边的,大多是跟了很多年的,而才买来或者寻来的仆役,大多比较新,根底稍清楚,但人品还不算太清楚。这些新来的仆役,大多会负责宅子中不太重要的事。
比如说端茶送水,比如说给别的仆役打下手。
香露就是才来谭家没有多久。
她年纪还很小,模样一般,家里头很穷,没她一口饭吃,就将她给卖了。人口买卖是违法的,被抓到报官了,可是要打板子的。所以双方也没做什么契约,就口头上直接给了钱送了人。
后来香露跑了,阴错阳差来到谭宅做下人,该交代给谭家的,早早交代了,到如今也就在谭家待了一两年。
今天谭家小姐回门,谭家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
管事在前一天就敲打过她们,让她们紧着点来,万万不可惊扰了仪亲王。
香露不断安抚自己:她没有惊扰仪亲王,她就是给小姐送水,送胭脂的。
小姐喜欢,就用,不喜欢,就不用。
啊,对,现在该叫娘娘了。
她手里头端着木头托盘,托盘里头放了一个水壶和一个木盒子,看了眼周边没有人,确信这会儿小姐屋子里就小姐一人,这才放大了一点胆子,敲了敲门:“娘娘,我是香露,给您送水,还有府上新到的胭脂来。”
屋里头谭潇月将自己的机关盒往边上一丢,喊了一声:“进。”
香露手单手那种托盘,另一只手有点抖,推开了屋子门,低头跨进了屋子。
谭潇月很少见谭家其他下人。香露来了一两年,她也就见过没几面。
思索片刻,她想起了人,扭头看向香露,却发现香露整个人拘谨着,手还有点抖。
谭潇月若有所思,唇角含笑:“什么胭脂呀”
香露声音都收紧了,干巴巴回着话:“京城里最近卖得红火的胭脂,叫红玉膏。来自一个雅秋的铺子。这儿是太真红玉膏,一年就卖一点,府上这些天刚收到的礼。”
这些天谭潇月成亲,各式各样的礼都有。
这胭脂恐怕就是那时候混进来的。
谭潇月看了眼胭脂,起身走上了前,走到了香露面前,叫了声名字:“香露”
香露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这脚才挪了一点,忙觉得不对,赶紧低头应声:“是。”
“这么好的胭脂,里头全是呀”谭潇月笑弯眉眼,“我上回听灵云说,太真红玉膏要买,都要排到明年了。可知道这些个是谁送的”
香露对这点倒是记得的:“是,是京城的林员外。听说着红玉膏,就是他家里人做的。”
谭潇月没有全接过,只是当着香露的面,打开了木盒子,取出了其中一小罐。
“我就拿一罐,其余先去放库房里。若是我喜欢,回头会让灵云给我带走。”她也不为难香露,还添了一句,“若你喜欢,也拿一罐,全当我送的了。”
香露面上有点惊喜,忙连声说:“谢娘娘。”
一直在观察香露的谭潇月,见她欣喜是真的,轻微挑眉。
只是拿着红玉膏想来讨喜的
“你下去吧,等下我就试试。”谭潇月慢慢走回了自己椅子那儿,“今个我还要早些休息。”
香露声音都大了一点:“是娘娘,娘娘好生歇息,我这就下去。”
她到桌上将水壶一并放下,随后带着那一盒余下的红玉膏出了门,脚步都轻盈了很多。
门被香露一关上,谭潇月便将这一罐太真红玉膏搁到了桌上。
这红玉膏外头看起来,与金玉满堂那儿一模一样。
她寻了手帕,捏着打开了红玉膏的盖子。
里头的香气立刻四散开来,带着轻微的铁锈味。
一模一样。
谭潇月将盖子重新盖上。
必然不会是她想太多。
这香露避开了灵云,特意到她这儿来一趟,就为了送这个红玉膏。要么就是这红玉膏里头东西有异,要么就是这香露是想要讨个什么好处嘉赏。
如果东西有异,必然不可能是一时半会儿会出问题的。
否则香露亲自过来了这么一趟,肯定会被寻上麻烦。
谭潇月在脑中想这事,听着敲门声又响起。
灵云在房外头:“娘娘”
谭潇月还盯着这罐红玉膏看着:“进来。”
灵云推开门进来,忽然闻见了味道。
她嗅了嗅鼻子,当下皱起了眉头,将门给关死了:“怎么有股血味”
谭潇月猛然转头看向灵云:“你说什么”
灵云皱着眉:“很淡,但是确实是血味。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