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已关死。
门也封锁。
整个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两个活人。或者说,一个活人,一个半死不活。
有点冷。
感觉有什么从自己身体里流淌出去,连带着自己身上所有的暖意,一股一股的,和小溪流淌一样。
应该是血。
从最上方朝下看,该是一大片的红色,如泼墨一样,以她为中心渲染开来。瓷白面庞,绝色锦衣,满地血腥,美到了一种极致。
旁边有人跪抱着她。
抱得很紧,仿佛要将她整个身子都捏碎。
这人身上很温暖,却救不了她渗入骨子里头的冷。飘飘忽忽,好似下一刻就能陷入漫长而又浪漫的冬眠。睡过去就不会冷了。
那人很伤心。
伤心得让谭潇月觉得自己的眼角都有泪水,抑制不住在落下。
她的双眼只能睁开一点点的缝隙,眼前的一切都是碎片一样的色块。她看不清所有的状况,更看不清那个人。
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她想让他不要哭了,哭能有用,她早就飞升成仙了,哪里还用得着陷入如此尴尬境地。
直到她陷入黑暗,起起伏伏踏过漫长征程,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白发白须老人,她都没能开口说出话来。
太惨了。
一时间,谭潇月只觉得刚才抱着她的人太惨了。
她自己死了一了百了,那人却活着还要痛苦。
天妒红颜!
苍天不公!
老子还能再活八百年!
“别走神。”老人穿着一身华服,面色肃然,这般与她说着。
你让我不走神,我就不走神,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谭潇月心里那样想,但还是被老人衣服上的图案吸引走了注意力。
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如此繁杂花俏的衣服了,和唱大戏的差不多,看着就很厉害。
“从今日起,你就是锦衣卫的一员。”老人手背在身后,挺直着腰板这般与她说。
锦衣卫
谭潇月惊:“朝廷终于沦落到要无知幼儿来拯救了么我才六岁!”除了吃饭睡觉打架,其它什么都不会!
老人忽然就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了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椅子上,晃晃悠悠,脸上带着一丝笑。
椅子是红木制成,把手上面的浮雕很是精致,有龙有凤,椅背上镂空的图案缝隙里清理得干干净净,一看就很讲究。
“指挥使。”谭潇月知道他的身份,“别的锦衣卫能养大象,我也要养大象。”
“养你个锤锤,你比大象还能吃!”老人笑骂,“你这根骨,不学武就是浪费。”
“就我这张脸,学武也很浪费。”谭潇月摸上自己的脸,长吁短叹。
老人又是在那儿哈哈大笑,早没了当年初见时的那点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