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您总算回来了”
齐钰回到王府的头一晚, 就有人翻窗进入了他的屋子,满脸关切。
“顾家无故将您扣留这么久,属下等万分担忧,偏他府上到处都是镇北侯留下的护卫, 那叫阿卓的臭小子尤其警觉,我等实在闯不进去, 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您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他们没欺负您吧”
“没有,”齐钰摆手,“我之前给文渊代写功课被发现了, 这些日子在顾家跟他一起受罚呢。”
“受罚”
那人一听便黑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凭什么罚您您郡王之尊,顾家有什么资格罚您再说您是帮忙代写的,顾青书才是偷懒不做功课的,要罚也应该罚他一个。”
说着又把眼前少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他们怎么罚您的打您了还是骂您了我早说过您不该跟顾家来往过密,当初就是那姓顾的带人”
“董叔,”齐钰打断,“是我想跟文渊出去玩儿,嫌他做功课太慢,主动要帮他写的,若以主次论之,那也是我是主犯,文渊是从犯,我跟他一起受罚一点都不冤枉。”
“而且世伯和伯母并没有打骂我们,只是罚我们吃面,让我们长长记性而已。”
“还有,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在我面前说世伯和伯母的不是,当年的事也不要再提了。这是在京城,我不想惹是生非,您若真为我好,不如就当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只是平郡王,不是什么逆臣之子。”
“怎么能不提”
董轶苦口婆心。
“王爷只剩您这么个孙儿在世了,他当初用自己的性命保下您,给晋王府留了一条血脉,就是希望”
“我不管他希望什么,反正我肯定不会按他的希望去做这点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很多很多次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烦我了”
齐钰的好心情因他几句话消失殆尽,所剩不多的耐心也全部告罄。
“我知道你对晋王府忠心耿耿,也知道你对我忠心,十几天见不到我心中肯定担忧,所以才特地给你留着窗户。但我不是让你来跟我说这些陈年旧事的”
“你现在已经见到我了,确定我没事了,可以回去了”
“郡王,我知道您不爱听这些,可您是晋王府唯一的血脉了,您若不替王爷报仇,还有谁能替他报仇呢”
“报仇你想让我怎么报仇”
齐钰刚才还只是脸色不大好看,但说话还尽量克制着,没有太大声,现在却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哪以为你是如何能来去自如地进入平郡王府的若没有陛下的允许,你真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武艺就能在京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我来往多年不被发现了”
“你现在之所以能站在这,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你进不进来”
“你进来了,蛊惑我报仇,我若不听你的,便能如现在一般平安一生。但我若真听信了你的话做了什么,他便能立刻以此为由除掉我”
“我在他眼中便如蝼蚁一般,活着不碍事,但想要掐死也易如反掌”
“你们现在是见我过得好,生怕他太仁慈不对我下手吗非得找个把柄把我送到他手里是不是”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董轶忙道。
“属下只是只是见您与顾家日渐亲近,怕您被他们蒙蔽了,当初”
“那你可真是多虑了,”齐钰冷声道,“世伯和伯母诚心待我,从没隐瞒过我什么,便是当年的事,也早就原原本本告诉过我了,不像你们遮遮掩掩,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世伯与陛下勾结害死了我全家,可当初世伯根本没有亲自去彤郡,带兵去彤郡的是沈将军而且沈将军抵达晋王府的时候,我爹娘和祖母他们就已经死了是祖父害死了他们”
“郡王”
董轶听到这也恼了,脖颈上青筋根根分明。
“王妃和世子的确不是顾君昊亲手所杀,可若不是他派兵前往,又怎会逼得王爷走到这一步他就是齐洄手里的一条狗齐洄让他干什么他就”
“你住口”
齐钰喝道。
“我自幼父母双亡,以罪臣之子的身份入京,全京城的人都不待见我,生怕离我近些会惹的陛下不快。只有世伯和伯母从不因我的身份刻意避嫌,待我如自家孩子一般,不管我什么时候去都给我备着好吃好喝的,我犯了错也会像罚文渊他们一样罚我,不会刻意袒护。”
“宫里的先生不好好教我读书,是世伯亲自给我启蒙,教我读书认字只要我愿意学,他待我便毫无保留,从不藏私”
“你们总觉得他对我好是另有所图,可是麻烦你把眼睛睁大看清楚我这样的身份,我这样的处境他有什么可图的”
“倒是祖父和你们,留着我的性命护着我的周全就是为了让我报仇对你们来说我除了报仇还有什么用”
董轶气急“那是你亲祖父晋王府是你的祖家你为他们报仇难道不应该吗当初若不是王爷舍了王妃和世子他们的性命,你以为你能活到今日”
“他舍了我爹娘祖母的性命是因为知道自己事败,必然株连九族,就算他不动手,晋王府也留不下几个活口”
“可他若是不曾谋逆,晋王府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我爹娘又怎么会死”
“是他因贪恋权势害死了我爹娘是他让我陷入这般窘境被人嘲笑唾弃是他”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脸上,齐钰脑袋向旁边一歪,愣住了。
董轶也没想到自己气急之下竟然打了小主子一巴掌,同样愣住了,回过神后后悔不已,忙上前抬手“郡王,我”
齐钰一把将他的手挥开,转过头来,赤红的双目中泛着水光,咬牙道“你们根本就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死去的祖父和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