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他的生活里多了那么多关于池颂的细节。
池颂像是一束光,不是清晨那种闹人的光,而是冬日里那一束从窗边扫过的光弧,缓缓移动,像是一根指示时间的分针。他不惹人注意地动作着,有时会忽视他,但是他又在生活中,无处不在。
宋致淮把手机换了个手,说:“你先吃吧。我临时接了个生意,要去外地一趟。”
池颂揉揉鼻子,乖乖道:“你去吧,我联系搬家公司,明天我就搬回去。”
宋致淮笑:“再住两天吧。我那房子大,你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难受。等老公回去再给你搬。”
池颂红了脸:“嗯,好。”
挂了和池颂的电话,宋致淮打通了助理的手机:“给我买一张飞机票。”
说着,他报出了池颂老家所在的城市。
有一年,池颂想给家人买香港的流心月饼吃,却忘了自己的某宝密码,只好借了宋致淮的,所以宋致淮的手机里至今还保存着池颂家的地址。
这件事是由宋致淮而起的,是他追的池颂,现在事情被捅破,不管怎么样,他该负起责任来。
现在也是时候去正式拜见一下池颂的家人了。
他搭了三个小时后的飞机,去了池颂的家乡。
池颂家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城,宋致淮到了省会城市,还得赶一趟火车,才能到达那个小城。
提着行李下了飞机,宋致淮叫了一辆出租,准备去火车站。
到小城的火车只在城市的西站停留,早已换回行头的宋致淮拿着火车票,西装革履地挤进绿皮火车里,金丝眼镜差点被挤掉。
在路过车厢中部时,有小孩厉声哭闹起来,宋致淮皱眉,随便一瞥,竟在那小孩的邻座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旅途中,一张张行色匆匆的脸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但是那双桃花眼只可能属于一个人。
他亲了千千万万遍,不会记错。
戴着大口罩和鸭舌帽的池颂刚刚下高铁,搭乘上回家的绿皮火车,低着头刷着手机,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
他下意识抬眼一看,整个人就傻掉了。
有人挤了一下卡在走道正当中的宋致淮,他身子一斜,往前一躬,恰好握住了池颂搭在小桌上的手腕。
他微笑着说:“这位先生,实在对不起。”
……抓到你了。
池颂慌乱地望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没,没关系呀。”
……被抓到了。
宋致淮的位置已经被人抢先坐了,他也没跟人讲理,径直走回了池颂身边,站在了他身边。
被抓包的池颂特别心虚:“你来干嘛呀。”
宋致淮反问:“你呢”
池颂老实巴巴说:“你们走了一个小时后,我妈给我打电话了,哭得很厉害。她知道我们俩的事情了……所以我才回来,想跟家人好好谈谈。”
“……所以,试镜”
“没有试镜,不用试镜……”池颂低着脑袋,“人家让我直接进组,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回来看看……”
说完,他抬眼看着宋致淮,乖巧地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撒谎了。”
宋致淮心口一暖,忍住把人兜进怀里的冲动:“为什么不告诉我嗯”
池颂小声说:“……我一个人能行的。”
他说着,摆弄起手机来。
池颂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虽然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有心思去关注旁人的互动。
半晌后,他拿起手机,把备忘录里刚刚打下的话亮给宋致淮看。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我劝我家人接受,也是我的事情。我怕你担心。”
打完之后,他才看向宋致淮,问:“……那你来做什么”
宋致淮接过手机,简短地打了一行字,递给池颂看。
“我是你老公”。
池颂捧着手机,呆呆地看着宋致淮。
就在这个时候,火车钻入了隧道之中。
在黑暗中,两双唇心有灵犀地碰撞在了一起,池颂扯住了宋致淮的领带,宋致淮搂住了池颂的脖子。
两个人激烈地吻在一起,像是扑火的飞蛾。
辗转,吮吸,再分开。
短暂的黑暗过后,车厢内恢复了光明。
两个人仿佛不认识,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唇畔发红,气喘吁吁,但嘴角都挂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