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亦礼貌道:“见过表哥。”
陈凤蔚见状微笑道:“这就是你二表哥,名为寻欢。他有个兄长,名为芳年,此刻正在学堂,不在府里。你姨父上京赶考去了,恐怕要几个月后才能回来,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找寻欢就是。”
见林诗音乖乖点头,李寻欢已有些忍不住道:“娘,那阿婵呢”
陈凤蔚这才有些讶异的看着儿子,有些好笑:“那女孩生的如此玉雪可人,想必也是大户人家的娇客,等她醒来,自有家可回。”
“可是,”李寻欢辩道:“若是有家可归,她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倒在雪地里呢若是她无家可归,我们让她留下来好不好”
陈凤蔚拗不过他,只得无奈笑道:“待她醒来,我再问她。”
……
阿婵就这样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能源供养,维持着呼吸,“昏睡”了三天三夜。
为了尽快的恢复能源,外星人精打细算,努力开源节流――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靠着着,能靠着就不站着,能微笑就不说话,能发呆就不微笑――尽量把一切活动减少到最低,需要的能源也就越少。
若是可以这样一直昏睡十几年,直接恢复能量到李寻欢发育完全,那就最是完美不过了
但外星人很清楚,那只是妄想。
昏睡的太久,容易引起人类的恐慌,也违反人类的常识,对于接近人类的计划不仅没有帮助,反而有害。她储存能源就是为了繁衍计划,如果本末倒置,就太傻了一点。
因此在一个下午,阿婵很“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陈凤蔚就住在隔壁,一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她坐在床边,俯下身来,用柔软的手指试了试阿婵额头的温度,略略松了口气,温柔道:“没有发热……你睡了很久,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阿婵扬起脸来看她,觉得她和长大后的林诗音颇有几分神似――脸色略显苍白,气质颇为清淡,光论容貌,并非绝色,但气质如梅,脱俗疏朗,令人见之忘俗。
阿婵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陈凤蔚便和蔼道:“你叫阿婵”
阿婵点了点头,然后怯怯的伸出手来,捏住了盖在下巴下的软被被沿,紧张的攥紧了,看起来越发可怜。
见状,陈凤蔚便情不自禁的将声音放的更软:“你家在哪里可还有什么亲人怎么一个人大雪天的倒在雪地里”
外星人便以标准的,虚弱至极的语气回答道:“……我没有家。没有亲人。走了很久,很累,没有力气了,所以倒在雪地里。”
她的容貌世间几无能与之相提并论者,此刻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跑的虚弱模样,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有所心软――更别提本来也称不上铁石心肠的陈凤蔚了。
她看着她,顿了片刻,终于怜悯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不如便暂时住在此处吧。”
于是,阿婵成为了李园里一位有些“特殊”的客人。
下人们称呼她为婵小姐,她跟李园并无关系,却和表小姐林诗音一起,住在夫人的小楼里。
林诗音的身体有些羸弱,但滋补几日之后,脸上便慢慢红润了起来,可婵小姐却一直脸色苍白,手脚冰凉,不过,嘴唇也慢慢有了血色,不再显得那么脆弱,好像冰雪凝成,稍不注意,就会融化一样。
陈凤蔚将这些事写成了家书,递给了学堂中的长子,没过几日,李芳年便借着学堂休沐,返回了家中。
阿婵从没见过他,哪怕她前几次与李寻欢牵扯颇深――因为那时候,李芳年早已经去世了。
但如今,他还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他生的像他母亲,眉眼柔和,一身书卷气息,不笑时显得有些冷淡疏离,可微微一笑,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见到他时,阿婵正跟着李寻欢认字。
冷香小筑此刻还是李寻欢父亲的书房,但他却已经很喜欢呆在这里了。
他年纪不大,却因为家学渊源,这时已经认得很多字了。他与阿婵一起并肩坐在高大的紫檀木椅上,拿了本《千字文》,放在两人挨在一起的腿上。
此时天气仍然有些寒冷,两个小小的人儿挤挤挨挨的一起坐在铺在椅子上的虎皮上,腿都够不到地,显得格外可爱。
女孩裹着厚厚的貂毛斗篷,此刻在室内放下了兜帽,露出一头鸦羽般浓密柔顺的长发,乌发雪肤,唇红齿白,一双清澈的眼眸明光流转,此刻正认真的凝视着膝盖上的书册。可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却已如一颗夜明珠盛放在室内一般,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