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炙热的艳阳, 光芒渐渐柔和下来。栗烁烁收起写了没几道题的作业, 和闫景踩着散发青草香气的田埂。带着捕鱼网和水桶, 一路上有说有笑。
被暴晒了一整天,河里的水依旧凉爽。踩在河底的鹅卵石上,整个小腿没入水里, 轻易化解了盛夏的暑气。
栗烁烁脱下凉拖踏进河水里,转过去问闫景, “小黏糊, 你要下来吗?”
闫景摇了摇头, 他还记得上次栗烁烁在河里掉下去的情景。
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至少自己要在岸边保护她。
“真可惜, 河里多好玩啊。”栗烁烁从小就在这条河玩耍,已经野习惯了。她拿起捕鱼网,看到远处肥美的鱼儿,看起来分外诱人。
她拿起网子扑过去, 河里的鱼儿灵活很多,迅速躲开栗烁烁,摇着尾巴游开很远。
跑远之前,还给栗烁烁溅了一身水。
“啊呀…”栗烁烁抱怨了声, 扯着自己被浸湿的短袖, 皱着眉说,“好讨厌。”
闫景盯着她瞧, 看到衣服变得半透明之后,紧紧贴在她身上, 隐约能看到栗烁烁没有被太阳暴晒过的、原本雪白的肤色。
以及再往下,略深的内衣轮廓,包裹住圆润的弧度。
闫景看了几分钟,莫名觉得有些热。
他躲开视线,想着这个夏天,果然太燥动了。
“小黏糊,我问你啊,是不是有个数学家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栗烁烁没注意到闫景的变化,她俯下身专注的捕捉游来游去的鱼,顺便跟闫景搭话,聊些有的没的。
“不是数学家。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的。”闫景很快给出回答。
“都差不多啦。”在栗烁烁认知里,那些什么什么家,本质都是同样的人,差别不大。
她在水里走了两步,继续说自己的歪理,“我觉得他的说法不对,你看,我从小到大一直踏入这条河抓鱼,已经踏进来无数次的。”
闫景听到她的话,在真理和栗烁烁之间抉择了半分钟。
赫拉克利特说这句话的本意,是提出一个‘变’的理论。他把变化的东西比作河流,当人第二次进入同样的河流时,河里是新的水流,而不是同样的水流在流淌。
这种新的理论非常有启蒙意义,对后期辩证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闫景以前在书里看到过赫拉克利特的思想,算是比较了解这个人的逻辑,并且认同。
但是现在…
“按照这种说法,我觉得我也可以当哲学家了。”栗烁烁连古希腊都不是很了解,更何况希腊的哲学家?她拾起身体,洋洋得意的说,“人可以无数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也能抓到里面同一条鱼!”
说着,她举起鱼网,里面装着之前溜走的鱼。
闫景很没原则的说,“嗯,你说得对。”
栗烁烁带着鱼回到爷爷家,因为衣服湿漉漉的,又被老人家念叨了几句。
奶奶接过栗烁烁捞来的鱼,配上家里腌的酸菜,做出一道美味的酸菜鱼招呼他们。
吃完饭,天色暗了下来,两个小同学跟他们告别之后,踏上回家的路。
“今天真好玩!小黏糊,明天我们去市中心那边玩吧,听说那里新开了一家游乐场,还有鬼屋呢!”无忧无虑的暑假还有好几天,栗烁烁满脑子想着要去哪里玩。
“嗯。”闫景答应下来。
走进自家庭院时,院子里的狗看到他叫了两声,以为来了陌生人。
他们凑过来闻了闻闫景,才认出他。
两只狗狗跟闫景不太熟,他身上的鱼腥味又太重,干扰了狗狗的判断。
猫咪对闫景倒异常的友好,大概是被他身上的小鱼的味道取悦了,凑过来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
闫景抱起猫咪走进房间里,屋里还亮着灯,穆兰馨和闫穹背对他坐着。
正面的几个位置上,坐着白天要带他去研究所的几个黑衣人,此时正在对父母说些什么。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们研究的项目需要闫景,只要他加入进来,肯定能为科研事业做出卓越的贡献。”
“我认为他上学完全没有必要,是彻彻底底的浪费时间。闫景既然有这个能力,应该好好利用和培养,而不是放任他泯然众人。”
“根据以前的情况来看,闫景研究做的非常好,说明他天生就应该做这个。我认为你们完全没有必要矫正,只要把他送到研究所,我们所里的人会接纳他的。”
穆兰馨坐在位置上,面前的红茶已经凉透了,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旁边闫穹摆弄手里的相机,检查之前拍下来的照片,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我知道,我们研究所在国外,你们可能不放心。作为补偿,第一年我可以把你们一起带过去…不过所里的事非常忙,闫景可能没空见你们。”
“他加入我们,生活会变得忙碌而充实。”
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关门声,闫景从外面走进来,像是没看到几个人似的,走到穆兰馨跟前说,“妈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