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虽平却透露着无法忽略的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过了半晌,里头传出一道阴冷缠绵的声音,说了声进来。
李山这才打了厚厚的布帘子,小心翼翼往里走。
不同外头的彻骨寒风,这间屋子和外头简直是天壤之别,才一进来,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房间虽不大,却归置得整齐。
右边靠着墙的,是一张炕,底下铺了厚厚的新打的棉花被,素色的被单,盖的又是厚厚床被。挨着旁边的放了张桌子,上面摆着妆奁。左边墙角放着高高的盆架子,靠着外墙这边有一个火炉盆,火星点点,里头正放了两根粗炭慢慢烧着。
桌台上点了一盏煤油灯,昏黄的光照出歪坐在炕上的女子。
那女子极美,一头乌黑发丝绾起一半,用根细簪子斜斜插着,珠圆玉润的耳垂上坠着一颗莹白珍珠珥。
素白柔嫩小脸,眉如远黛,一双漆黑玛瑙似的眼珠,黑浸浸,波光潋滟。
李山从进门起,目光就像定住了一般,灼热的视线黏在那人身上。
这人唤作明湘湘,她略蹙起眉,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脸色也是又肃又冷,分明是横眉冷对的脸色,李山却变态一样觉得那清高冷媚的模样极为好看,让他兴奋得心尖发烫!
“我给你做了一碗面,趁热吃吧。”李山哑着嗓子道。
明湘湘掀起眼皮,声音淡淡,“放下就行,你出去吧。”说完她偏过头,不再看人。
李山却一点都不生气,眯着眼睛,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多食些,锅里还有。”
明湘湘侧身一动不动,李山只能讪笑着出去了。
李山从东屋出来,便又去了厨房,将灶膛肚里的四个已经烤软的甘薯挖出来,扔了两个给李庭舟,两人剥了皮囫囵吃了。
屋子里除了食物咀嚼的声音再无别的,少年素来沉默,李山亦没管这个讨债儿子,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宛村说大不大但也不顶小,共有二十几户人家,百来多人口。
虽不是大姓村落,但因着杂居,也并不冷清,位置不错,旁的还有几个邻村,互有往来,加上不远处有个镇,还算热闹有人气。
李山是个窝囊人,没什么本事,他爹娘偏心大房,大儿一成亲,就把李山分了出去,还经常上李山那去讨要东西。李山心里怨恨,可是却不擅反抗,经常被他老姆撒泼骂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有一点好东西就要被诓走。
李山的前妻是淄尧县人,外人都叫她岑娘,她逃难来到平县的大宛村,饿得快要死的时候敲响李山家的门,求了无数遍才讨到一块黑馍吃。
再后来李山娶不到媳妇,就娶了这个逃难来的岑娘。
平县属丰城治下,丰城地处大乾国北边,淄尧和丰城毗邻,又和北蛮接壤。当地人也会同北蛮人通婚,生出孩子多半带有那边的血统,大都高大魁梧。
而李山的前妻很明显就带着北蛮那边的血统,她长得比李山还要高一点,手长脚长,五官轮廓更深,毛发旺盛。
这些都是北蛮人的特征。
李山对着这没有一点女人相的人压根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
娶她完全是迫于无奈,当时他年已满二十五,再不娶妻,就要按照律法罚钱,或被抓去服役。
岑娘生得高,性情却温顺,非常勤劳,很能吃苦,嫁到李家后几乎所有苦力活都是她在干,可是她却丝毫不埋怨。
一年后生了个儿子,请了算命瞎子来算,神乎其神,说是五行缺火又缺水土什么的,一大堆讲究,遂取了个名儿叫李庭舟。
李庭舟十岁那年,岑娘生病去世。
而现如今,李家东屋里那个异常美貌的女人,却又怎么成了李山的婆娘了
这事却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那日,李山照例拿了东西去镇上卖。
巧的很,他住宿的小店里发生了一件事。
原来是有一家过路的富商人家的一位丫鬟病死了,半夜里有人在哭呢,李山好奇扒着外面偷听,不料被发现。
那个是下人住的屋,里面还有三个姑娘,几人唬了一跳,正准备喊人,李山连忙告饶说自己是起夜,听见哭觉得奇怪才过来看一看的。
那三人又连番盘问了会儿,姑且相信了李山的话。
李山问她们为何哭泣,其中一人才回答,说她们这有个丫鬟得急症没熬过去,但想着主子明日一早就要赶路,万没有为个丫鬟停留的道理,说不得就要把人扔在路边,她们想着昔日姐妹死后连个归依都无,便伤心起来。
这此时,一人忽然向李山提出请求,想请李三代她们买副薄棺将人找个地葬了。
说罢三人凑了五两银子出来,一边求一边把银子塞了过去。
李山看到五两银子的时候就已经动心,他不忌讳这个,于是答应了三人,等跟着三人进去运尸体的时候,看见那样的绝色容颜。
整个人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