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妙沁脸色铁青。
她上前一步,用力扇了魏芳蕊一巴掌。
“这天底下,倒成了你一人最最委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出声诋毁我父亲母亲。”
魏妙沁一双手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扇了魏芳蕊一耳光,她的手指却也跟着发麻、刺痛起来。可她顾不上了。她是真真气坏了,脑子里都跟着又疼又晕。
魏芳蕊被她打得偏过了脸。
建康帝却骤然起身,走到了魏妙沁的身边,捏住魏妙沁的手腕,拿起来端详:“……可受了伤你何苦同她生气”
魏妙沁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朝后缩了缩。
建康帝见她退避,心下更是怒极。
“朕是皇帝,朕的好要给谁便给谁,不给谁,那人便不能要。这个道理,你母后都懂得,你却不懂得。”建康帝眼底染上了一丝阴沉之色,“将公主拖下去,堵了嘴,绑起来。不得再随意出入。”
魏芳蕊哈哈大笑起来:“母后,你到底失算了。你总叫我改了外家身上的凶悍气,应当文静娴雅,寻常不能离开公主所。如此循规蹈矩,才能得父皇看重。你又说,严苛才是爱,捧溺才是杀。可我已经叫你的严苛杀死了。我等不到将来魏妙沁失去宠爱,被溺杀致死的时候了……”
皇后厉喝一声,声音都变了调:“住嘴!”
嬷嬷们连滚带爬,将魏芳蕊拖了下去。
她的笑声渐渐远了,室内重归于寂静,皇后抬起头,哑声道:“皇上,芳蕊怕是伤了脑子了,她口中所言,皆是她自己臆测的胡话。”
不管魏芳蕊说的哪句真,哪句假。
但都已经化作利剑,狠狠扎在了魏妙沁的心上。
严苛才是爱,捧溺才是杀。
魏妙沁闭了闭眼,呼吸急促起来。
她越发站不住了,心跳快得似是要从胸腔脱离出来。
“皇叔,我头晕得厉害,我嫂嫂还在府中等我,我先回去了。”魏妙沁掐住了从婉的手腕,扶着她往外走。
建康帝瞧了瞧她单薄的背影,哑声道:“甘华。”
甘华立即明白过来,转身就追了上去。
走到宫门口,已经花光了魏妙沁所有的力气。
甘华要送她,却被她冰冷的一眼定在了那里。
“不必劳烦甘公公。”魏妙沁说罢,爬上了南安侯府的马车。
马车往前行去,哒哒哒的马蹄声,一声一声,好似敲在了魏妙沁的太阳穴上,将她敲得更晕了。
魏芳蕊的那些话,在她脑中来回盘旋,又悉数化作利剑。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突地停住了。
魏妙沁难受得厉害,她抬手按了按胸口,打起帘子往外看去。从婉在她身边,早已经吓得白了脸色,这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帘子外,却不见车夫与侯府婆子的身影,唯独见到一条寂静的小巷。
巷子里背光站着一个青年。
青年着玄色衣衫,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面孔在光暗过度之下,越来越清晰。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飞入鬓的剑眉,糅杂了异族血脉的面容,俊美非常。
魏妙沁脑子里疼得厉害,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拆成了两半。
一个还留在皇宫里,一个却飘荡在马车里。
从她重生以来,林林种种无数,竟是与前世都有不同。
前世大魏倾覆前,她还过了好长一段的快活日子。如今却连这点快活也被撕碎了去。
她看着荀锐的脸,喃喃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罢”
从婉的嗓子像是被掐住了一般,再发不出半点的声响。
荀锐从容跨上马车,一手捏住了魏妙沁的手腕,一手托住了她的腰,他紧盯着她的面容,贪婪至极,他哑声道:“怎会是梦”
他前生日夜都在想她,却偏偏求而不得,直将他五脏六腑都绞碎了。终于才得来一次机会,再见到了她。又怎么会是梦
……魏芳蕊。
不过才是今生诓她入局的第一个棋子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