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顿了顿又道:“三殿下说了,一放课便来看小郎君,啊呀,对了!”她轻轻拍了下脑门,“殿下吩咐过,待小郎君一醒就去请药藏郎来换药的……”
阿香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忙忙站起身,疾步绕到屏风外,喊内侍去药藏局请人。
等阿香忙完回来,蔺知柔道:“可否替我擦个身”她昨晚反复出冷汗,中衣和床褥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身上黏黏腻腻的确实难受,二来,擦身沐浴都是迟早的事,她主动提出反而不容易惹人怀疑。
阿香答应了一声,立即叫人去打水。
不一会儿,热水打来了。阿香小心翼翼地帮她脱了中衣,把洁白的细绢帕投入水中浸湿,正要替她擦身,蔺知柔红着脸拿过帕子:“我还是自己擦罢。”
蔺知柔擦完上身,披上干净的中衣,阿香要来替她解裈袴,她忸怩地避开:“我……我自己来……你能不能背过身去我……我不曾在女子面前宽衣解带……”
先前她的一番作态已经给阿香留下了羞涩又迂阔的印象,她道这小郎君只是面皮薄,捂着嘴偷笑了一回,也就随他去了。
蔺知柔留着一只手还能动,擦个身不在话下,草草地收拾完,她套上干净的裈袴,让阿香帮忙系上带子,受伤后的第一次擦身有惊无险地度过,有了第一回以后就好办了,按第一次的规矩来便是,一旦形成了习惯,便没有人会怀疑了。
不一会儿,昨日替她诊治的那位药藏郎来了,清理疮口、上药、重新包扎,颇费了一会儿功夫,过程中蔺知柔又疼出了一身冷汗,待药藏郎离开,她又着阿香打了热水来,草草擦了身,重新换上干净衣裳,只觉累得头晕眼花。
一番折腾后,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她的饭食是韩渡特地叮嘱小厨房准备的,清淡又好克化,蔺知柔刚灌了两碗药汤下去,此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小半碗胡麻粥和一点甘露羹。
用完午膳,她靠着凭几坐在床上,叫阿香拿了卷曹子建集来看,今日是肯定不能去崇文馆了,但是读书不可有一日懈怠,人都是有惰性的,若是懒上几日,再捡回来便难了。
看了会儿书,窗棂中照进来的光线慢慢西移,变成温暖的杏子红,不知不觉时近黄昏,她看了眼更漏,韩渡差不多该回来了。她捏了捏眉心,撂下书卷,方才全神贯注地读书还不觉得,眼下却有些忐忑。冯盎跌伤了腿,虽然她自折一臂,但是冯贵妃那边未必会善罢甘休,不知今日有没有什么动静。
正思忖着,外头院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蔺知柔侧耳听了会儿,不是韩渡,他最近瘸着一条腿,脚步声很容易分辨。
顷刻后,有人进来,却是太子身边一个姓罗的内侍,身后跟着三个小黄门,一个捧着个尺许长的雕花木函,另外两个各捧着几段绢帛。
蔺知柔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太子有赏,连忙起身招呼。
罗内侍向他行了个礼,从小黄门手中接过木函打开:“蔺小郎君,这是太子殿下赐予你的。”
蔺知柔瞥了一眼,只见木函中码着五六茎灵芝,她外祖家就是做药材买卖的,一看就知道这些灵芝皆是极品,价值不菲。
她立即道:“无功不受禄,小子不敢受此重赏。”
罗内侍笑道:“蔺小郎君言重了,既是殿下赏赐,你收下便是。”
蔺知柔这才让阿香接了,抱歉道:“小子折了手臂,不能亲自领赏,还望罗公公莫要见怪。”
罗公公道:“蔺小郎君多礼了,小郎君请好生修养,若是无事,仆这便回去复命了。”
蔺知柔闻弦歌而知雅意:“罗公公请留步,敢问公公,小子可否亲去向殿下谢个恩”太子派人送来赏赐,可见对她昨天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并且认为她做得对,但是当兄长的,未必希望自己弟弟身边的人心机深沉,尤其她还是个孩童。
她必须尽快觐见太子一面,消除他心里的疑虑。他赏她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于情于理是要去谢恩的。
罗公公打量了她一眼,脸上神情微微一松:“小郎君有心,殿下现下在内书房,你随我来罢。”
蔺知柔让他稍待,强撑着起了床,叫阿香替她穿上外衣,将披散的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又对镜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跟着罗内侍前往太子的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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