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齐王殿下。”许俊介绍。
许京华就要拜下去,齐王却先一步起身,扶住了她,“快起来,哪用得着行这么大礼?是叫京华吗?”
“是。”
许京华大着胆子,往齐王脸上瞧了瞧,见他十分年轻,同那小白脸一样白,眉目也好看得紧,一时颇有好感。
齐王也正打量她,“哎,郭楮,你看这孩子长得像谁?”
“殿下瞧不出来么?”齐王身后角落,有人出声。
许京华这才发觉那儿还有人站着。
齐王道:“我就是觉着眼熟,又没瞧出来,才问你呢。”
郭楮上前两步,笑呵呵道:“像您啊!您十四五岁的时候,跟许姑娘现在足有七八分像。”
齐王一怔,许京华看看郭楮,又看看齐王,惊喜道:“这么说,我还有得救,还能往好看了长?”
郭楮是个圆团脸的中年人,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也很捧场,听完许京华的话就笑出了声:“姑娘这机灵劲儿,也像我们殿下。”
“行了行了,快别哄我了。京华去换身衣裳,恐怕母后已经等急了。”
许俊扶桌站着,显得有点儿尴尬,“殿下见笑了,这孩子淘气,从小就爱穿男装……”
话没说完,外面来人禀报,说大皇子回来了,许京华一惊,扭头钻进里屋,想借着换衣服,暂且躲一躲。
衣服是现成的,好换,头发就比较麻烦,她之前习惯了巾帕包头,只梳一个髻,别的不会梳。幸好郭家周到,很快就遣了婢女进来帮忙。
婢女解开她的头发,分两绺,梳成丫髻,然后从镜中打量,试探着问:“姑娘要不要擦点儿粉?”
许京华先头没注意脸,听她这么一说,才发觉与婢女相比,自己脸色就像放在白面旁边的小麦粒,一看就是外面疯惯了晒的。
“呃,算了,不用了。别让贵人等着。”许京华转过身,换上女鞋,就向外走。
她有意放轻脚步,凑到门边,听见齐王正在说话:“郭楮说京华像我小时候,你觉得呢?”
“五叔,您小时候,我几岁?”
是那大殿下的声音,许京华听这话有意思,正在偷笑,哪知他接着就说:“再说我也没看清许姑娘的样子,她……”
许京华唯恐他说出自己干的蠢事,忙掀帘子走了出去,“我换好了。”
众人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话头自然停了,齐王站起身说:“那就走吧。郭楮,车备好了吗?”
“备好了,已经停在院门外了。”
许俊腿脚不利索,郭楮干脆就让人把车赶到了小院外面。
许京华溜到老爹身边,伸手扶着他,他难得的没有推开,上车以后,许京华就问:“怎么?腿又疼得厉害了?”
许俊摇摇头,许京华不信:“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疼得厉害,你才不让我扶呢!”
许俊扬手,作势要打她,许京华往车门边一闪,笑嘻嘻说:“行,还有力气打我,看来没事儿。”说完她掀起帘帷往外面看,“出郭府了。”
“你消停些,回来好好坐着,别给我丢人。”
许京华心说,那你可说晚了,我已经丢过人了,不过这会儿反正那两位殿下不在,她就当没这回事,坐回老爹身边,问起祖母。
“爹,如果宫里那太后,不是我祖母,咱们不会被抓去杀头吧?”
许俊:“……闭嘴!”
“你挺能憋的啊,竟然一直不告诉我。”
“告诉你?那不就跟告诉整个怀戎县一样?万一最后弄错了,你爹我就是整个怀戎的笑柄!”
“啧,还笑柄,您这些日子学会的词儿不少啊。不过你真不担心认错吗?”
许俊怎么不担心?他从见了齐王和大皇子之后,本来就悬了一截的心,现在几乎飞到喉咙口,但上车之后,这熊孩子瞎打岔,已经把他那份担心岔得七零八碎了。
“担心是担心,总觉得不是真的,但偏又样样都对得上。你祖父临死前特意跟我说过一遍,你祖母姓秦,是在宫里做乳母的,太后也姓秦,原先就是皇上的乳母,还有一个失散的儿子。”
眼看着要进宫了,许俊不再瞒着女儿,细细同她说:“白参军就是他们派去幽州的,找的是姓许的父子俩。父亲叫许升,就是你祖父的名字;儿子叫许俊,说这名字还是太后自个取的,因为孩子生下来就长得俊。”
后面这句话耳熟,“这不是你喝多了,吹牛常说的话吗?”许京华惊讶,“难不成还是真的?”
许俊斜了她一眼,刚要教训她几句,这小丫头就忽然高兴起来,“这么说,我没准还真能变好看呢!”
“……”这孩子到底随谁呢?!
“那如果没认错,齐王就是我叔父了吧?我和他真长得像吗?”
“人家说句客气话,你还当真了!那是天潢贵胄、龙子龙孙,你哪里能比?”
许俊在路上就听白金生说过,太后还生了一个小儿子,今年才二十岁,但听说归听说,他也没见过真正大富大贵的人,想象里就是个年轻后生罢了。
到今日一见,那哪是什么年轻后生?那就是个玉雕就的贵公子啊!坐在他对面,许俊连大气都不敢喘,咳嗽都硬压着,总觉得自己这老树皮一样的人,杵在人家面前都是冒犯,何况其他?
“不能比是不能比,但总是一母所生嘛!”许京华豁达得很,“我瞧齐王的样子,太后大约也没怎么老,肯定不是我们平常见的那些老妇人样子,你一会儿别吓着了。”
许俊没理她,却没想到事情真叫她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