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竟然追我了。
我一边惶恐一边兴奋一边还很做作的假装想要拒绝他。
我甚至在今天早上穿反了校服裤子, 拘谨的连厕所都没敢去,怕被人发现。
如果是以前的我,完全不会在意的, 哪怕是校服领子朝后倒, 我都会觉得自己是时尚的弄潮儿。
现在不一样了, 我怕被陈述耻笑。
怕他觉得我很奇怪, 觉得我哪里有一丁点的不好。
我实在是太注意在他面前的形象了,以前的我真不是这样的,周意阳可以作证。
而且明明是陈述追我,为何我却比他要紧张和激动我身为一个被追的人,实在是丢了这些被追求的人的脸。
但我知道我沦陷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沦陷的, 可我抓到了坠入人间的天使。
舍不得松开。
陈述太可爱了, 我从没有想到我会形容一个男生用可爱两个字, 这要是放在以前,我可能觉得浑身恶寒, 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可爱。
可爱到爆炸, 我愿意给他整个世界。
陈述的爱太纯粹了,我从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我自己, 和星星。
以前从没想过感情的事儿,天天就想打球,打球, 偶尔打游戏, 也会有哥们儿一起讨论什么喜欢的女孩子, 但是大部分时候我没什么感觉,甚至还觉得他们很无聊。
确切的说是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干什么,要干什么,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但是遇到他之后,接触他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积极向上起来。
深夜不愿睡去,睁眼醒来就想见他。
满脑子都是他,我都要被自己的没出息震惊到了。
他人很好,喜欢笑,生活对他并不算善意,但他总是很善良,不喜欢惹事但从来都敢作敢当,敢爱敢恨。
那小模样。
啧啧。
每次见他都想亲他。
时间久了,不仅想亲他,还想弄哭他,想紧紧拥抱他,把他镶嵌在怀中,想要他完完全全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
陈述终于成为了我彻彻底底的爱人。
那年除夕夜前夕,他半夜给我发消息,说新年愿望能够永远在一起,我说傻子,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除非他能见到我。
然后我们一起过当天的十二点。
半夜从窗户爬出去,我赶在十二点之前去他家见他。
那天晚上他哭着咬在我脖子上,傻乎乎的问我能不能轻一点儿。
真是个小傻子,越是这样问,我越是忍不住啊。
于是宝贝哭的更狠了。
我挺逊的,有点儿没出息,当天晚上折腾的太厉害了,控制是控制不住的,但是陈述没怪我。
只不过第二天打雪仗的时候他跑不快,只能倚在门口看我玩。
他懒洋洋的朝我招手让我过去。
我“怎么了”
他突然扯开我毛衣的领子往里面塞了一个雪球,并把我外套的帽子套在我头上强迫我弯下腰,一把拍在我背上把雪球拍碎,又冲我大喊了一句,“要你折腾老子,特么昨天晚上你错了没”
“我错了我错了”但我不会改的。
我的宝贝,你明明也很喜欢的。
看我真的认错,他又心疼了,搓着我冻红的耳朵问我,“要不要换个毛衣”
“你亲亲我,就不凉了。”
他踮脚亲我,可我一抬头他就够不到我,只能双手揽住我的脖子攀上来亲我一口。
怎么办,陈述他好可爱。
我们的感情很稳固,少说也认识了十几年,尽管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互相打过招呼,可是那种感觉很神奇,茫茫人海中,他看到我,我看到他,我们都知道,我们彼此认识。
在一起的那两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高考结束那天我忘了爸妈来接我,幻想了太多以后上大学在一起生活的场景,以至于看到他从考场出来我就得意忘形的亲了他。
他任我抱着,那么多人看着我们,他从来都不会躲。
我最终为我的任性付出了代价,我父母竟然派私人侦探跟着我们两个,直到拿出所有确切的完全无法抵赖的证据,然后才甩到我面前。
他们的意思很简单明了,让我和陈述分手。
我和家里人的关系不太好,不能说不好,总之是不亲近的,他们很少和我谈心,成绩不好也从来不会动怒,他们奉行引以为傲的放养政策。
尤其是在他们不逼迫我学习的情况下,我在高二高三两年成绩还突飞猛进。
他们很高傲的告诉所有人这是他们的教育方式。
我觉得为人父母,这样的做法是可悲的,但除此之外他们从未苛待过我,我也坚信人格是应该独立的,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并不会很简单的被一笔勾销。
我以前活的虽然并不紧迫,也没有什么波折,我以为一切都很放松,但那只是因为我一直在父母铐在我身上的无形锁链可以到达的长度内自由活动。
一旦我超出那道无形的枷锁,便会被一下拽回原地,并遍体鳞伤。
他们什么都调查的很清楚,查的出陈述家里每个月的收入是多少,查的出我们心仪的大学是哪所。
甚至知道是陈述先追的我。
他们从头到尾都认为我是正常的,是陈述带坏了我,说是他主动提出要交往的。
可我也爱他,不是吗。
哪里存在什么谁带坏了谁
可父母不理解这种事情。
我被关禁闭一个周,几次还没逃出去都被抓回来,那一个周内经历了什么,我不是很想回忆,当时我只说了一句,“别给我机会,不然我一定会去找他。”
他们说,他们轻易不想找陈述家的麻烦,欺负弱小,我们两个之间能不能结束,态度完全在我这边。
说只要我放弃,陈述以后就没办法再联系我了。
我说我不放弃。
他们说,“那你就没机会找他。”
确实,我爸打断了我的腿。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踹了我一脚,但有点儿狠,我从二楼滚到一楼,摔断了腿。
但他们达到目的了,我没办法去找陈述了。
出院后,陈述找我,我们的感情之前因为周意阳的存在有过些许裂缝。
我知道是我小心眼儿,在他眼里周意阳是我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
但他永远不明白我那种类似把感情偷来的感觉。
我从始至终都觉得我是侥幸从周意阳那里得到了属于他的爱。
而周意阳也小心翼翼的爱着我爱的人。
这让我很有危机感。
但我知道陈述不会轻易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我腿好的差不多以后,我们和好了。
我甚至以为我爸妈妥协了,毕竟他们没再提过不准我们接触的事。
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年纪小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处理的很好,高考要填志愿的时候又被家里人控制起来了。
甚至因为我察觉到真的危险而和爸妈动了手。
我知道,他们养我十八年,我因为一个谈了两年的男朋友一拳挥向自己的父亲实在是大逆不道,但我觉得他们不懂爱情是什么。
我爸擦着嘴角的血说我年纪小,他不怪我,等我以后想通了,甚至会因为今天的鲁莽而自责。
我觉得我不会,我年轻,但我知道什么是忠诚,什么是选择,什么是一个人的底线和坚守。
总之,腿又被打折了,旧伤新痛一起来,还挺痛的。
他们买好了机票,我辛辛苦苦学了两年的好成绩,最后因为没有报上志愿全部泡汤。
他们铁了心斩断我在国内所有的退路。
出国那天,我的陈述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求家里人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他们说可以见,但见了之后不保证陈述能顺顺利利被他的大学录取。
在一个名校看来,一个有污点的学生成绩再出色,在还没入学前就惹了许多事,所有人都会三思的。
我爸劝我想清楚,他说我是有能力出国,我有家里人做后盾,他们亲手斩断我一个退路还能给我一个新的出路。
但现在的我,没办法保证陈述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是否能够有所收获。
他还有年迈的奶奶,还有入不敷出的小卖部,还有一个实现梦想的大学。
我跑不出去,顶多能爬到门口。
那段时间轮椅都被上了锁。
我不知道那些犯人是怎么生活的,但是等待出国的日子就像是一个死囚犯在等待死刑,希望来的快一点,又终日惶恐不安。
陈述一定来找过我。
但他肯定无功而返了。
周意阳也来过几次,可我只能远远地听到他的声音,都被打发走了。
周意阳会怎么劝陈述呢。
我爸爸妈妈对外说的很好,说我已经打算出国了,正在准备手续,签证下来就走。
现实情况看起来也差不多,只不过我走不了,只能坐在轮椅上被强行推走。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想,不过是爱情啊。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说,对,不过是爱情,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有大好的前途,你有无限可能的人生。
但我听够了。
到了国外,所谓的大学生活让我觉得无比窒息。
每天像是在坐牢一样,被控制所有经济来源,护照签证身份证一无所有,还有周围人的监视
他们把那些东西藏的比在保险柜里都安全。
我简直要被逼成一个疯子。
后来腿虽然好了,可是阴雨天会痛,以前喜欢打球,后来就不行了,太损伤膝盖,也很少跑步了。
我有偷偷找过其他途径看能不能回国,不过我父母真的狠心。
我对他们能有多狠心,他们就能对自己多狠心。
他们拿刀在我面前割腕,刀子划破动脉的瞬间状况极为壮观,满眼都是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