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是好吃的,但好吃的话,人当然是忘不掉的。
高三下半学期,虽然没讲什么新课程,但高考气氛很紧张,两个人有时间就会腻在陈述家的小卖部里厮混,那种运动似乎成了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
高考结束的那天,秦挚在校门口等陈述,看到他一出来就激动的把人抱着转了一个圈,一口亲在他脸上。
秦挚的父母来接他庆祝结束高考,恰好看到那一幕。
回到家后被质问的秦挚矢口否认。
好不容易高考完了,他不想让家人找上门去再质问陈述。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等他和陈述的大学都尘埃落地,等他们全部都稳定下来,等他们有能力自保,有能力养活自己的时候,他亲手给陈述一段最稳健的感情。
高考结束后没几天,恰好是周意阳的生日,秦挚和陈述自然是去了的。
本来就带着考完后的放松,一群人都喝多了,陈述酒量不好,迷迷糊糊的躺在沙发上,等着晚上跟秦挚一起回去。
可秦挚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看到周意阳吻了在沙发上睡着的陈述。
周意阳抬头看到秦挚的时候,他的眼底是通红的。
秦挚什么也没说,朝他勾了勾手指,两个人去走廊里。
周意阳红着眼睛说,“我不喜欢男人。”
“你只是喜欢我的陈述。”
“抱歉秦挚我是情不自禁,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他了,我也没有想到”
周意阳想哭,可他有什么办法呢,陈述真的很值得被爱,他也不想,可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陈述了。
他没有秦挚勇敢,当初两个人一起和陈述接近的时候,周意阳甚至不敢上前,可秦挚还是义无反顾的和陈述在一起了。
所以周意阳错失了哪怕百分之一的机会,也错失了一辈子。
秦挚在走廊里揍了周意阳一顿。
第二天陈述酒醒了,还和他生气,他觉得昨天是周意阳的生日,再怎么着秦挚也不应该出手。
秦挚没告诉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红着眼睛狠狠的撕咬身下的人,“你永远都是我的。”
陈述很痛,他觉得有时候秦挚就会变得莫名其妙的不可理喻。
很快陈述和秦挚的关系就被秦家调查清楚了,秦挚的父母不相信那天高考后秦挚亲了陈述只是一个意外,看起来更像是习以为常。
陈述他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他们家去闹腾,秦挚只能硬扛着,死活不分手,不分手就打断腿,结果真被打折了,去医院吊石膏。
秦挚失联了一个周,陈述还以为是他在生自己为周意阳求情的气,后来才知道怎么了。
再后来,生活闹得鸡飞狗跳,秦家的战斗力也是蛮惊人的,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和秦挚说了些什么,秦挚竟然答应出国了。
陈述怎么可能同意他走呢。
他给秦挚补习了两年,让他成为几乎能够和自己并肩的尖子生。
他教会了秦挚怎么爱一个人,怎么呵护一个人,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他规划好了所有的未来,里面全都有秦挚的身影,秦挚怎么可以走呢。
直到陈述因为身体不适去医院里查出了怀孕。
他可是一个男人啊,怎么可能怀孕呢。
但陈述把这个消息接受的很快,他小时候看起来无病无灾,却和奶奶相依为命,他的父母到底是去世了,还是因为他实在和常人有异把他被丢弃了呢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有了秦挚的孩子。
陈述到底是年纪小,太过天真了,找了秦家的人,说了孩子的事情,却被讥讽为是他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克星。
陈述不信。
他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周意阳,希望周意阳能帮忙拦住秦挚,结果周意阳在去的路上出事了。
秦家的人说周意阳出事了,是被他克死的。
陈述慌忙找到周意阳家,但他们家搬走了,据说是痛失爱子,不想再触景生情。
陈述开始在家整日以泪洗面,他联系不到秦挚,也不敢去那些大医院,生怕秦家的人想弄死他的孩子。
秦挚真的出国了。
陈述没有什么钱,没办法去找他,茫茫人海,想找都找不到,他那个时候甚至还没有手机,没有各种联系方式。
秦挚找不到了。
陈述上大学那年他奶奶去世了,后来小卖部拆迁却没能赔给多少钱,只能勉强付了一个小房子的首付,还要还贷款,还要养孩子,四年来实在过的辛苦。
秦家人说的对,他是个倒霉的家伙,是个克星,他儿子帜礼,从一出生就要和他受苦,他果然是不能给人带来好运的。
可是陈述没想到,消失了四年的秦挚,在大学毕业那年突然开始联系他。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打听到他的联系方式。
能说不心动吗,是心动的,可那个时候陈述儿子陈帜礼已经四岁了,他在忙着找工作。
他没办法像以前一样,除了学习,爱情是最大的了,因为陈述逐渐明白,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被迫活下去。
因为他承担了责任,因为他有义务更好的活下去,因为他要照顾幼小的生命,对他负责。
秦家当年的怪胎论,让他对儿子有着过度的保护欲,他甚至不敢让陈帜礼和男孩子走太近,怕他在高中就识人不清,被对方的家长诅咒。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看到儿子拥有爱情,仿佛只有帜礼过好了,他才能洗清克星的罪名。
周意阳的死是这么多年来他永远无法解开的心结,所以他在电话里拒绝了秦挚的大学毕业就见面要求。
正如他一次也不问秦挚当初为什么突然又出国。
不管什么原因,不管秦挚是身不由己也好,是其他的也罢,不能回头的也只有他而已。
然而办完毕业典礼,陈述又听说秦挚订婚了。
他想,果然啊,秦挚果然可以选择最正常的生活。
虽然陈述不懂为什么订婚了婚的秦挚怎么还在用尽各种方法轰炸他的手机,半夜给他打电话。
他只能换了一个又一个号码,可对方总是能够找到他,每一天,每一个夜里。
像是一辈子都丢不掉的一缕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