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的习惯,无论做什么事情,最终仍是绕不过一桌酒宴。
《令天侯》成功杀青,最高兴的莫过于李寒江和谢晨,李寒江包了一家酒店,顾忌剧组内演员的特殊饮食习惯,不是习惯的大鱼大肉豪华酒宴,而是请了不同的厨子做了自助餐,各色美食应有尽有,就连钟若这样习惯性节食减肥的女星也没能控制住营养师特意做的低卡低热量的精致小点心,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秦慕之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瞧见楚其姝的身影。导演,编剧,李寒江等等也没有在场,他站在原地怅然若失了一会,便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看开了。
人家的起点和自己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何必非要在此刻强求
倒是自己——
身边的文海已经开始和他商量接下来的通告安排,大多数计划都是从《令天侯》的热度开始入手。这部戏有一个楚其姝打底,能不能当黑马冲出一个漂亮的好成绩就是他们接下来的工作,文海打定主意,楚其姝签不到手,那么就趁着这一股东风,把自家的秦慕之送上去——!
秦慕之微笑着听着文海的打算,心里的想法正在渐渐成形。
——要爬上去。
这种被动的、控着的感觉,他已经从无感变成了不耐烦,要在这份感觉变成无法遏制的厌恶之前,爬上去……
秦慕之低头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槟酒,对着同他询问意见的文海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看情况吧。”
谢晨他们在楼上单独有一个包间,导演大人亲自上上下下跑了几次,挑了些精巧漂亮的点心放在盘子上,回到包间里,殷勤无比的把一碟子点心主动摆在了楚其姝的面前。
作为女二号的楚其姝不是在楼下而是在楼上,看她和李寒江的互动熟稔自然,比起最初猜测的那些龌龊思想,他们二人看起来更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谢晨的心里跟着松了口气的同时,对与接下来的打算也更坚定了几分。
“不知道楚老师的口味,就按着过去合作过的女星惯常吃的几种给您挑了几样。”
楚其姝有些惊讶谢晨此刻的示好,却还是点了点头,谢过了对方的好意。
李寒江左右看看,眼中浮出一点笑意。
“不过这一次,还真的要多谢谢楚老板帮我这个忙。”李寒江自己斟满一杯白酒,起身对着楚其姝说道:“老李敬你一杯。”
楚其姝跟着喝了一杯,一整杯高度数白酒下肚神色不变,眸色澄明清亮,不见半分醉意。
李寒江口中的这个称呼到还是第一次听,其他人只以为是说先前楚其姝开茶馆这件事情,倒是编剧是半路入组什么也不懂,便好奇顺口一问:“楚老板”
李寒江索性就借着这个话头,把整件事情挑明了说。
“我夫人爱这么叫,我偶尔也跟着叫几声就是了,楚老板年轻时候是梨园的,我夫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听她唱戏,不过这几年这环境嘛……啧,你们也懂。所以呢,老楚很久不唱了,其实这一次也是我家那口子死活要让我请楚老板出来再演一次,唱不了戏,看看本人也不错啊。”
编剧的眼中露出一点亮光:“楚老板还会这一手呢”
楚其姝笑笑,没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现在唱戏没人听的,早就不唱了。”
“倒是可惜。”编剧跟着唏嘘起来。如今这年头并不是传统戏曲的蓬勃发展的土地,京剧虽被尊为国粹,可是传统戏曲没落萧条有部分已经趋于消亡的灭绝状态以至于大多数传统戏曲演员依然无人问津,仍是不争的事实。
楚其姝唱戏什么样他们没听过也不会听,不过能叫一声老板,应当也是有些本事的。
“楚老板唱京剧的”谢晨顺嘴跟着改了称呼,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对她来说,楚其姝会唱戏是意外之喜的加分项,有更好,没有也没什么关系。
“我师父不大乐意让我唱戏,所以不算精通,过去跟着师父吃了几年百家饭,各家各派都会唱一点就是了。”楚其姝秉持国人一贯的谦逊传统,“我本人是跟着师父唱秦腔的,十八岁那年师父不许我唱了。”
编剧没听过秦腔,更不了解戏曲,脑子里留下来的一点记忆还是小时候和老一辈蹭着看电视听匣子残存到现在的一点印象,他顺口问:“不是京剧”
楚其姝回答说:“也会唱就是了。”点到即止,摆明了就没打算继续往下说。
谢晨先前和李寒江聊过几句,李寒江知道这顿饭的另外一个意思——谢晨准备给楚其姝递一根橄榄枝,送她一个名导的试镜机会,楚其姝实力过硬并不能代表一切,在没有公司没有经纪人牵线搭桥的前提下,她自身的加分项自然是越多越好。
于是他也跟着问了一句:“我记得楚老师的师父是姓白来着”
楚其姝一抬眼瞥了一眼李寒江,已经隐隐猜到了他们今天刨根问底儿的理由:“是姓白,怎么了。”
谢晨偷偷摸出手机查了查,秦腔,姓白……
他盯着手机屏幕停顿了几秒,放下了手机,看着楚其姝的眼神像是看着个自己跑出博物馆到处乱跑的活化石。
“楚老板。”
谢晨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微笑,是他在这个剧组里从未露出的灿烂:“我这儿有个大戏的试镜,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您点个头,回头我就把剧本发给你!”
“哦。”楚其姝也跟着露出一个足以令日月无光的华丽笑容,硬生生把谢晨这个已经看惯了圈内俊男美女的导演晃得理智全无只剩下满脸怔愣,他还没从楚老板的惊人美色中缓过神来,就听对方利落至极的三个字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