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继续。”
这样苏醒又沉睡的经历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她变成实验体10763的时候,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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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缓慢地说着,时不时还有些断断续续,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蹙着眉犹豫了会儿才继续。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实验,是将复数个精神系的异能者的ai扩散立场整合,他们想将其凝聚成为一个全新的异能然后赋予到新的个体身上之后,他们捕捉到了一个残缺的意识体。”她顿了顿。
“那就是我。”
等她苏醒后,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有些迟钝地操控着这具全新身体的时候,也终于能够“理解”这些实验人员的话语。
她大概清楚自己变成了什么情况用个意念的说法就是她的精神和异能混为一体了,就结果而论自身已经变成了一个凝缩能量体。
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大体上。
作为唯一成功,甚至可能是此世暂时性的奇迹的实验体10763,她受到了所有人的密切关注。
“有什么状况”
“头疼。”
“我知道了,那除此之外呢”
“还好。”
“好的,你好好休息,之后有相关的训练”
“嗯。”
黑发的少女沉默寡言,似乎是因为头疼以及身体与精神契合度不算高的折磨,让她的模样一直苍白而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濒临崩溃。
但这个实验体意外的温驯又平和,而能够进行正常的交流其实已经超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了除了满口杰作常年保持在疯癫状态的维克托教授。
他一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的作品一定是完美的。
这还只是个开始。
直接将药物注射到血管之中,对身体直接进行电击,只要在承受上限之内就无限制强化着这具身体。
“反正还有备用体。”
只要拥有dna等记录,想要多少都可以克隆出来。
至于他们最初到底想制造出一个怎样的怪物出来,已经不重要了,看着这样平静的实验体,好像还可以进行无上限的开发,以至于这场拉锯战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她像是一个高危病人般被隔离起来,只定期拉出去进行生存需要的光照,还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囚犯出行一样,绝对不多半分钟,接着又被送回来,皮肤苍白得几乎连筋脉都一清二楚。
判断时间的方式只能根据这些人每天例行的检查,与她一下下地数着自己的心脏跳动数。
她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接受和执行外,她并没有任何行动力来破坏这样的现状,保持理性和冷静的顺从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直到之后一次实验的到来。
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精神系异能者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异能被像取出核心能源般的提取出来她意识到了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她体内已经聚合完毕的能量体已经变成了平衡相融的存在,而这样外来的立场会打破这个平衡。
然而即使再如何清除这个事实,她依旧没有拒绝的能力。
而也就是这一次的长达74个小时的融合与牺牲,她不得已毁掉了自己的一部分,来接纳这“多余”的一部分她失去了自己原本的记忆。
若说原本在这里安静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得了抑郁症的情况下,她还能回忆起原本的记忆,像是翻书一样缅怀过去,这一次她终于丧失了这个资格。
内心巨大的空洞几乎让她一蹶不振,这次的惨烈现状也使得她的生存现状更加难堪,原本纯黑的发丝尽数化为了苍白的色泽。
她一度觉得这具身体要死了。
但是没有她知道,即使这具身体死亡了,她也不会消失,而会被当放置进下一个身体,重复着这样暗无天日的实验。
这具身躯残破不堪,却依旧没有碎裂,让她一度感觉到了温暖。
或许别人不会理解这份奇异的感情,但对于她来说,这具身体就像是她最亲密的友人,与她携手迈向下一天,而心脏的跳动则是传递给她的讯号,血液的流动则是生生不息的希望。
她曾经也是个普通人。
头依旧在痛,她闭上了眼,睡了过去,半梦半醒,半死半生。
在那一复一日的平静生活中,她逐渐学会了如何让生活不再那么单调。
虽然这样脆弱的身体承受她100的异能有些困难,但如果只是最简单的暗示,却是不难的在很多时候,她身体的坚强程度永远能给她惊喜。
她将所有接触过的人对自己的好感无声无息地提高了,动作潜移默化,悄无声息。
或许还有外表柔弱似玻璃的功劳,她得到的不再是最初的恐惧与警惕,逐渐转化为了怜悯与同情,虽然这丝毫不影响在她身上动过的针药等压迫。
能给她带来乐趣的,不过是有时候会有暂时得闲的研究员来与她说话当然是隔着玻璃的。
“两个囚犯站在铁窗前向外眺望,一个看着泥土,一个仰望星辰这是佛雷迪克朗格布里奇的不灭之诗里的一句话。”
“星辰”她迟疑了下,空洞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恍惚。
她应当是见过的嗯,见过的吧。
拿着书的研究员手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
“是夜晚天空上的银色的光点,遍布整片天空的时候格外的好看。”
他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这样说道。
“谢谢,你替我看看吧。”
“有机会的话。”研究员露出了小心翼翼的眼神,“你也能看到的。”
“嗯。”
“说起来,你没有名字吧有没有喜欢的字,取一个如何”研究员被她这样安静的模样弄得有些有些憋屈,僵硬地岔开了话题。
她不知道,想从脑子里翻点笔墨都翻不出来,最后才有些犹豫地问道“我的这些身体最初的模板叫什么名字”
研究员懵了,但他没想着将这个问题应付过去,直到过了两天才把犄角旮旯里这完全没有意义的信息翻了出来,告诉她“名字是凛华。”是个被黑市贩卖出去,最后落入了极道势力手中沦为实验品之一的人。
“那凛。”她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这样叫我的话。”
研究员点头“好。”
好在能看到星辰的那一天来得没有太迟。
凛作为最先察觉到外面不对劲状况的人,仅在很短的时间就根据入侵者的状态规划出了逃跑的方法,曾经千百次设想过的事情终于得以实现。
她身上此刻还绑着许多凌乱的绷带,抑制着下面时不时往外渗出的血液,躯干上还有很多新鲜的针孔和焦黑的痕迹,即使此时的状况如何危险,她也有把握能够逃出去至于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都是之后的事情。
凛从未这样孤注一掷,但她只是光用能力便知如果落到那些入侵者的手上只会比现在的状况更糟。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有关于她自身的资料最重要的部分果断地毁去,接着驱使着这样衰败的身体避开了这些人逃到了外面。
然而被俘的部分研究员毫不犹豫地供出了她的消息,被毁掉的资料并不能保护她的退路。
跑到外面的凛看到外面大雪纷飞,眼神恍惚,却不敢停留片刻。
冬天了啊。
不断发出警告的大脑,提醒着她使用能力过度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像是从黑暗之中生长出的荆棘般从后面拉扯着她,不断延缓着她的步伐。
跑起来,必须再快一些才行,跑起来,跑起来
她眼前混黑,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来,糊在了她的脸颊上,在这冬天滚烫无比,却在不过几秒之间就变得更加冰冷。
好累。
为什么会这样累啊。
天上乌云遍布,层层叠叠的黑笼罩着一切。
凛并没有看到星辰。
“再之后,我就被我的父亲捡到了。”凛喝了一口咖啡,露出了笑容,“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当然,她讲得并没有上述中那样的详细,还是稍微做了些修饰和隐瞒。
本就是些过去的事情,这样说出来像是博取同情一般,并非是她的本意。
中原中也沉默了许久。
他并没有露出怎样同情的表情,只是没有再说话,伸手拿过她方才放在桌上的那份条约复印件。
“如果中原先生认为之前的事情,我隐瞒了事实的话,我可以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问题。”
中原中也干脆利落地说道,挪开了视线,有些闷闷的。
“是我自己的问题。”
凛眨了眨眼,轻笑着弯了眼眸,眸色带着亮光。
等等,她那个道歉有古怪。
“喂你刚刚是故意的吧”中原中也忽察不对,瞬间盯上了她的眼,见她不置可否,又是恨又是满腔无语,不知如何是好。
“对。”
中原中也“你倒是否定一下啊”
“没有必要。”凛捧着脸,带着几分亲昵,好像他们之间从来不曾存在过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