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眼前的景象还是再无拘束的能力,都清晰地告诉她这个人早就在这里了。
怎么会这样。
这一刻来得这样突然,这样得快,在她的心落下的瞬间又绞在了一起。
浓烈的意识到,她等待此刻已经太久了,那块落石终于砸到了她的身上,她再不用那样胆战心惊。
凛知道,她知道会这样,但真正到来了,还是让她难以忍受,那好像卡着喉口失去声音,身躯都痛得无法动弹的,究竟是她使用能力造成的影响还是精神上的难过与压迫,已经分不清了。
她本就没指望能让这具身躯活着,她今天出门准备狩猎的时候就做好让这具编号为no169的身体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现在她活下来了。
凛却觉得,还不如死了。
她的眼眸放空了些,好像在沉思,亦或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安静地站在风中,好像要化作雕像,甚至连手臂间不经意渗出的鲜血已经化作了线条顺着流过手心,绕着她的指尖落在地上,一下下地将那方寸之地染上深色,都不曾发现。
身上披着黑色外套的赭发青年嘲讽地勾着嘴角,目光随意地瞟过了她身上,接着好像没看到她似的,看向了那边的小婴儿和雷击使。
“这里是横滨吧你们有何打算”
中原中也咧嘴,挑着眼反手拿大拇指指了指地面,用明晃晃挑衅的语气威胁道。
玛蒙直接“啧”了声,对木已成舟的任务突然夭折,还惹了个大麻烦感到万分的头疼。
被那骤然从天而降的重力压得几乎要躬下腰的列维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身高不怎么样的人,身上散发着杀气,两个人盯着好像原地只用眼神战了起来,好像已经在那一刹那打了个惊天动地。
“港黑的重力使吗列维,我们撤退。”玛蒙撇开头,毫不犹豫地飘走。
列维尔坦“哈就这样吗不打一架吗”
完全不知道什么港黑什么重力使的雷之守护者暴躁极了。
玛蒙仿佛视而不见听若惘闻,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队友。
被冷待但好像已经有种算了反正已经习惯了的列维尔坦转过头,对着那个漆黑的小矮子啧着撇了撇嘴,同样挑衅地比了个手势“下次可就不会这样放过你们了小不点”
实不相瞒,其实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但外表看起来硬是像是差距了十几岁一样。
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暗杀部队的两人离开后,夜深的路道只有昏暗而苍凉的白炽灯光。
灯光之下,有双手插在口袋里沉默着,侧身垂着眼面无表情的赭发青年,也有目光冷硬而浅淡,顺着脖颈、手臂流淌着鲜血,脸色苍白得好像整个人都要与这冷冰冰的光融为一体的银白发少女。
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热量随着流逝的鲜血离开了身躯,还是夜风带走了她身上的温度,凛恍惚之间感觉到今天的夜晚格外的冷,冷得好像比深冬之时还要刺骨,直直地穿透她的身躯,不留半分情面。
“谢尔特”
他声音清清楚楚,甚至听不出压抑着半分怒气,只是平淡得可怕,没有半分潜藏在黑暗之中时的复杂与抑制,甚至不像是在质问,而只是单纯的提一声。
“嗯。”凛轻声应道,手依旧扶着另一侧的手臂,即使袖子已经被血液浸湿了,空气中带着明显的血腥味,只是她置若罔闻。
中原中也沉默了下来,顿了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离开,任由身后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仿佛在计时的“嘀嗒”“嘀嗒”声,还停留在原地,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攒紧了拳,好像要将自己的手心都刺出血来,后又只得无力地松开。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那些回忆宛若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中原中也现在才发现,其实好像也没过很久,清晰地他连初次在海边见到她画着海景,被点明她不经意画到飘浮在海面上飘浮的太宰时愣住的表情,第二次见面时看到她蹲在昏暗的小巷子中等着他们将车移开时怀中本子上画着的蛋挞的模样都记得。
记忆化作了一帧帧的画面,一下下地提醒着他,在所谓的真相面前,如此的苍白与肤浅。
繁多的看着美好的记忆下面,到底隐藏着多少不堪,即使中原中也不愿去想,也难以抑制那些曾经被他忽略过的真相一个个的展开在眼前。
比如说,在第二次见面时,他帮着港黑的成员们随手抓住的那个逃犯,明显是在进入她所在的那个黑巷时看到她的模样才被恐吓得难以自控,之后到了审讯室完全无法审讯的进入癫狂状态
她肆无忌惮的无视了自己的警告而随意的在夜晚出门。
出现在其他组织的基地里。
太宰选择了她。
那天夜晚,在她离开横滨的轮渡之上,太宰治用衣物盖着的那具尸体。
在夜色之下甚至反射着月光的银色发丝,被迅速遮掩下来。
又能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