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个总司令老爸,沈都清的防身术是沈岩手把手教的,对付一个小毛贼绰绰有余。
但毕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真的遇上“歹徒”,又是在自己家的宴会上,沈都清毫无防备被吓到,恐惧感攫住神经。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被人从背后捂住嘴时,首先用右脚立刻去踩歹徒的脚,再用肘击对方腹部。
沈都清右脚后撤,向后方跺去时,不料踩空;她紧接着将手肘狠狠撞向身后,却刚好落入对方掌中。“歹徒”抓住她的手臂,死死钳制住她的右手。
江峙毕竟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学过跆拳道,又是从小在男生堆里打架打出来的,实战经验比沈都清丰富得多。
沈都清心惊不已,不知是不是哪个男人喝醉了撒酒疯,不过如果真是喝醉了,这反应速度也太惊人了。
没时间多想,她仅剩的左手用力将捂在嘴上的手往下拉开——这次成功了,她一口咬上去。
“嘶~”
江峙疼得下意识往回抽手,沈都清早有准备,紧紧攥住,趁他往回抽时顺势转身,将他的手往后一掰别在背后。
原本此时乘胜追击再把人往前一推,踢他膝弯,就可以成功把人踹倒。
无奈江峙死死抓着她的右臂并未松开,沈都清掰他手的同时也把自己困住,根本无法施展,反而与他相互牵制,组成了一个你锁我我锁你的死扣。
不过此时,她已经认出了江峙。
两人同时开口——
江峙咬牙怒骂:“你他么属狗的吗?”
沈都清没好气:“你有病吧?”
走廊里灯光偏黄,江峙的表情因为疼痛有些扭曲,更为扭曲的是两个人快扭成麻花的姿势。
锁扣中的两人背对背,身体都是半扭状态,互相侧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然后,僵持……
三米之外的大厅灯火璀璨,人们言笑晏晏举杯互敬,好一幅上流社会觥筹交错的优雅画面。
走廊里,一对漂亮养眼身着礼服的金童玉女,扭成了一座难度五颗星的雕塑。
半晌,沈都清挣了一下,没挣开,忿忿道:“放手!”
江峙怎么可能对她言听计从:“你先放!”
“……”
“……”
“每次我觉得你已经够蠢的时候,你总能刷新我的认知。”沈都清凉凉道,“在我家里偷袭我?你脑子里装的不是水,是硫酸吧。”
江峙“呵”了一声:“沈都清,你搞清楚,今天是你先招惹我的,我找你算账而已。”
“拜托你也搞搞清楚,是你先欺负我家狗的,而且,”沈都清讥诮地斜乜他,“我只是用水枪呲了你一下,而已——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还想报复我。江少爷,建议你回家比一比,看你的心眼有没有针孔大。”
江峙冷笑:“没有。怎么了,你有意见?”
沈都清:“……”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退一步展示自己宽阔心胸的觉悟。
换作别人,沈都清早就麻溜地松开,省得在讨厌的人和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了。
但对面若是江峙——
不好意思,她绝对不会先!妥!协!
于是这座诡异的雕塑继续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展览,像一件被尘封角落的艺术品。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对怎样痴缠的恋人,比牛郎织女还不舍得分开,势要把对方锁到天荒地老。
沈都清的胳膊都酸了,气呼呼地用脚往后盲踹。
各个方位一通乱踹总有一下能中。
她今天穿的鞋子带点跟,江峙躲得快,瞪她:“沈都清!你真以为我不会揍你吗?”
沈都清嘲讽一笑:“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正在此时。
“姐姐?姐姐你在哪儿?”沈霏霏的声音传来,与鞋跟敲打在地面上的轻快笃笃声一起,向走廊逼近。
正在打嘴炮的沈都清和江峙一愣。
下一刻,没有商量,没有一秒钟的眼神交流,两个人不约而同撒手,并迅速拉开距离。
一种非常复杂的默契。
沈霏霏的身影比声音迟了一秒钟到达。
沈都清和江峙站在走廊,同款的面无表情,同款的人模狗样。
分立在两侧墙壁,中间隔着银河一般的走廊。
仿佛一秒钟之前的“山盟海誓”根本没发生,大家都不熟,刚刚各自从不同的地方赶来,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巧合。
“姐姐,妈妈叫你呢。”沈霏霏好奇地打量江峙一眼。
她见过江峙,知道他是谁,只是刚才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别和老子说话”的不耐烦气质,她不敢和他说话。
沈都清若无其事地走开。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江峙在同一瞬间也迈出脚步。
沈都清讨厌这种巧合,斜了他一眼,经过他身边时脚故意偏了一点角度,往他鞋上狠狠一踩,然后一甩头发,趾高气昂地离去。
江峙偶像包袱太重,死死咬牙撑住面子,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一手扶墙,瞪着沈都清的背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草!”
沈霏霏被沈都清的那一脚吓了一跳,亦步亦趋跟着她,小声问:“姐姐,你跟江峙关系很好吗?”
那可是鞋跟,踩一脚那么疼,他居然都没出声。
“很差,死对头。”沈都清言简意赅。
沈霏霏惊讶:“真的吗?为什么呀?”
说来话长,沈都清懒得解释:“不为什么。有些人的讨厌是天生的。”
这时,江峙也从走廊里走了出来,黑着脸显然心情很差。
沈霏霏频频回头看,欲言又止。
她的眼神沈都清一个都没错过,停下来看着她说:“你现在过去叫他一声臭傻逼,他就是你的死对头了。”
沈霏霏果真又往江峙那边看了一眼,仿佛在思考可行性。
沈都清简直无奈到了极点,不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