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姑娘,他们欺人太甚…奴婢不知怎么的,就被抓起来。他们说奴婢不怀好意,想偷东西。呸,一个破落户,想打我们都御史府的秋风,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李锦素走过去,站在她的面前,“你是我身边的人,按理来说我自是信你的。可是你告诉我,我让你守在外面,你是怎么跑到后面去的?你去那里做什么,为什么不经别人的允许私自乱闯?”
“奴婢内急,想找茅房…”
成妈妈恨不得给这死丫头一巴掌,什么内急,一个女子,当着外人的面说出如此不体面的话。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还有她们姑娘的脸面。
“红绫!”
“这位老妹妹莫急,我看这位姑娘并非因为内急。若真是人有三急,为何不问人?”
高壮的胡妈妈开了口,眼神轻蔑。
红绫红了脸,支支吾吾地道:“我…没来得及问…”
“是吗?既然你那般着急,怎生这会儿还忍得住?”胡妈妈话一出来,成妈妈的脸色都变了。不是因为这话问得刁钻,而是因为这话太过粗俗。
“我…”
红绫捂着脸,红白相交。
果然是骊城出来的,不仅主子生猛,下人同样生猛。
李锦素压根不用再问,就知道红绫在撒谎。一定是那好继母的意思,让红绫查探表姐的家底。这样一个人,要是还放在身边,不知何时会生出祸端来。
她之前投鼠忌器,一来怕巩氏警觉,二来是怕走了一个红绫,再来一个绿绫什么的。总之都是巩氏的人,换汤不换药。
说也奇怪,才和表姐见了一面,她莫名有了一些底气。
不知何时,薛瑜也出来了。一袭白衣白面纱,飘然若仙。就是身量太高了些,然而有牛高马大的胡妈妈作衫,倒也不算太显。
“表姐,让你见笑了。是我约束下人不力,回去一定严惩。”
“哼,这哪是你约束不力,是有人生了二心,你且跟我进来。”薛瑜冷着脸,进了屋。
李锦素看了煞白脸的红绫一眼,跟着进屋。
薛瑜走在前面,修长的身材,姿仪如风。明明是女子,愣是让人觉得雌雄莫辩,极为矜贵高冷自带仙气。
她穿过中堂后面的屏风,转进了内室。内室与中堂不一样,布置得更加简单雅致。厚重的白色纱幔,清神宁人的熏香,还有四方的柜子。不太像女子的内寝,处处透着低调沉稳。
这倒是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李锦素想着,觉得不足为奇。
薛瑜取出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是一方绣着素梅的帕子,帕角还有一个素字。
“表姐,这是…?”
李锦素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东西看着眼熟,自己的帕子就是这样的。难道她之前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背主的下人,和别人合谋私取主人的贴心物件。至于她要做什么,还需要我多说吗?”
“不…不用了。其实我早就看出她有异心,可是我不敢轻举妄动。弄走了她,我那继母正好名正言顺地塞人过来。”
薛瑜冷哼,“你瞻前顾后,焉知在你顾虑的时候别人已经有了动作。这东西被我截了,若是落到别人的手中,你可有想过后果?”
“多谢表姐。”
李锦素心下感动,后颈生凉。她不知道巩氏已经行动了,还傻傻地以为自己可以慢慢谋划,孰不知刀已架到脖子上。
薛瑜睨着她。
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姑娘,又没出过内宅,能醒悟过来已属难得,不能要求她一朝学会算计人心。
“你不发作,别人只将你当成手中玩偶。你若是发作,反而会让对方有所顾忌。世人欺软怕硬,若想不受制于人,应学会如何先发制人。”
李锦素闻言,深深行了一个礼,“表姐说得极是,今日听表姐一言,才知过往我所思所想太过狭隘。我错了,不应该只想着藏拙。”
“藏拙本没有错,但不能一味忍让。那个丫头,留不得!”
“锦素省得了。”
李锦素把帕子揣进袖子里,告辞出去。
她一走,薛瑜脸冷着,俯睨着刚才取帕子的盒子。
半晌,才从盒子里取出另一物。翠底绣梅的肚兜,一枝延到顶,花蕊吐艳。修长的玉指勾着细细的带子,视线胶在那艳蕊之上。
眼神渐深,不知自己是何缘由,没让她将这物一并带走。
思量一会儿,眸色转冷,将东西丢进盒子里重新盖上,随意扔在柜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