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素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正是那块玉佩。她合上锦盒,揣在手中。脸色平静,抬眸看向对方。
“沈夫人这般说,真是折煞晚辈。若是因晚辈误听误信,错认了这门亲事,那真是锦素该死。然而风言风语多年,夫人您一直未曾点醒我,真是给锦素留了脸面。想来我母亲泉下有知,定不悔与您相交一场。”
沈夫人脸色微变,重新审视着她。
今日一见,这姑娘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沈珽好看的眉头轻皱,这李三姑娘好生无礼,竟然当众讥讽母亲。本就是李家痴心妄想,倒成了他们沈家之错。
他一脸冷淡,略微抱手,“前日李三小姐到书院寻我,在下未能相见,以至三小姐生了恼怒,还请原谅则个。”
这哪里是道歉的态度,他口口声声说着原谅,不就是暗指她没有规矩在前。而他能出现在李府,已经给足李家的面子。
李复儒闻言,眉头一皱,三娘明明说是沈贤侄派人给她送信,怎么变成特意寻他?他将要出声,李锦素已接了过去。
“沈公子何罪之有,前日是锦素莽撞,一听到沈公子愿意归还我娘的玉佩,就心急地出门。千错万错都是锦素的错,错不该信守诺言,遵循我娘的遗命。错不该误信他人,对忘恩负义之徒倾心相待。”
她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震惊。
若不是沈珽在,李复儒早已出声训斥。
沈珽秀挺的眉紧锁着,他并没有派人送信给她。可是她的表情不似作伪。观她面色,悲愤中带着怒气,直觉她接下来的都没有好话。
“今日,当着众长辈的面,我李锦素在此起誓。哪怕冒着违抗生母遗愿的不孝,我也要与沈家一刀两断。过去种种,是锦素眼瞎。日后,必再不会纠缠沈公子。在此锦素祝愿沈公子前程似锦,得觅良缘。”
她神情决绝,语气激昂。
沈珽看着她,竟是从未有过的陌生。那总是一脸痴相跟随在他身后的少女,居然有这般强硬的一面。
而且,她的长相竟是如此的出色。
她慢慢从脖子里解下一块玉佩,还给他。
“沈公子,如今你们两家误会已除,当年互赠之物皆已物归原主。我李家未出阁的姑娘众多,你一介外男,未恐生出其它的误会,实在是不宜久留。”
玉佩还带着体温,他接过来收在掌心。莫名觉得那温热烫手,竟差点扔了出去。然而心中却泛起一种异样,手掌握紧,将它捏在掌中。
“三姐儿,来者是客,你再是生气也不能开口赶人。沈夫人沈公子,若是不嫌弃,何不留下来吃个便饭,我让灶下的婆子们好生准备。”
巩氏出口挽留,竟是亲亲热热的想上去挽着沈夫人的手。
沈夫人不着痕迹地别开,淡淡笑道:“多谢李夫人的好意,府上事多,我就不多呆了。”
李复儒是个男人,自家女儿都下了逐客令,他自没有挽留的道理。虽心中不满,责怪三女儿不会说话。依然对沈珽做出请的姿势,送对方出门。
沈夫人错后一步,经过李锦素时停住脚步。
“锦素,我知你心里必是恨急了我们。然后我看到这样的你,却是满心欢喜。你如今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你母亲。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必会欣慰。”
贞娘那么好的人,却所遇非良人。这些年在地底下,一定魂魄不安。如今锦素幡然醒悟,贞娘定能含笑九泉。
李锦素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沈夫人轻轻拉过她的手,拍着,“这事是我们对不住你,不敢指望你谅解。然而我只想说无论原由是什么,皆是我身不由己。但于你名声一事,我却是处处维护,也曾心存侥幸能保住我与你母亲的姐妹情分。一拖再拖,不想伤到了你,我心实难安。你如今眼明心亮,为人处事更得瞧仔细些,万不可再伤到了自己。”
语毕,眼神往巩氏母女那里瞧去。
“李夫人,我那好姐妹身后唯这一点骨血,还望你怜爱。”
“沈夫人,我一向视三姐儿为己出。你放心,便是委屈了雯秀,我也不敢委屈三姐儿。”
沈夫人笑笑,“那我就放心了。”
临别时,再拍一下李锦素的手,眼含深意,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