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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不考雅思了,不出国了。」
「今天爸爸给我打电话了,聊了很久,他好像喝醉了。」
「今天在路上看到一个很像你的背影,连走路的姿势都像,一不留神跟了人家好远,明明知道不是你,可还是好紧张,后来她回过头来一点也不像,你比她漂亮多了。你们那边应该不会变老了吧,也不会生病吧,没法想象。照顾好你自己。」
「灼灼又不肯吃饭,一生气揍她了,我应该对她耐心一点的。我小时候不乖的时候,你都怎么办啊。养小孩好烦,你能不能自己回来养,我又养不好,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把她养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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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年,信中开始频频提及一个姑娘。
「今天给你写的这封信,是告诉你我明天要高考了,还有我交女朋友了。以前你老是捕风捉影,这次是真的了。她叫宴随,比我小两岁,很漂亮很阳光,还会打篮球。真是搞不懂你,别人家妈妈都让儿子不要早恋的好不好,就你天天催我找女朋友,真找了,你又不看了。发她照片给你看看,漂亮吧有空我带她来看你。」
「今天我成年了,你要不要祝我生日快乐今天宴随给我过了个生日,给我准备了一到十八岁每一年的生日礼物,傻乎乎的。不过希望她以后不要给我过了,因为我差点流眼泪,如果你在就好了,快四年了,我还是很想你,十八年前辛苦了。」
「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以前跟我爸谈恋爱的时候不会也这样吧没法想象。」
「今天我和宴随一起给十年后的对方写了封信,我说想跟她有个家,后来才反应过来有个家首先得结婚,不然没法称为家吧,仔细想想,其实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有她陪着,应该每天都会很开心,就像从前你和爸爸一样。不管了,这么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只是我突然很难过,不管多难,爸爸可以回来,灼灼可以长大,宴随可以陪我,唯独你怎么都求不来了,没有哪怕零点零一的几率,我家里永远不会有你了。」
再后来,他几乎不再跟母亲提她。
中间的这些年,他依然断断续续给母亲发送邮件,频率对比头几年有所降低,说工作上的烦心事,说傅明灼的难缠。
唯一一次间接提到,他写道:「我好像真的没法喜欢别的人,真是莫名其妙,我一点也不想当情种,别说是你们俩遗传给我的基因,不想要。」
……
再然后,是重逢。
他给母亲的信中,重新有了她的身影。
第一次提及,他说:「灼灼知道了,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还是比我想象中早了太多,我真的很想让她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快快乐乐地长大。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妹妹。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要承受这些,为什么这么不公平。陪她来看你的是宴随,我们重新开始有交集了。」
第二次提及,他说:「我给你们拍了张合照。」
……
还有一次,宴随根据日期和时间,判断出来那是他们第一次上床,他写到:「我今天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幸福。不过原因不方便告诉你。」
「我看到了她的信,我打算求婚了。恭喜你,你要有儿媳了,我带她来看你,上一次你见过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
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提及,正是闹得最凶的时候,他说:「妈妈,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永远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分开。」
成百上千封信件中,宴随不难注意到,傅行此从来没有求过母亲任何事,无论是放弃梦想之际的痛苦和挣扎,还是想让父亲回归家庭的期盼,亦或是对傅明灼的担忧,他从来不曾祈求母亲的庇佑,不曾将希望寄托于活着的人无法参透的神秘力量,尽管这道力量玄之又玄,有时甚至有难以用科学解释的效果。
他对母亲说的最多的,永远是“照顾好自己”和“你在那里一定要好好的”,他似乎只想她在另一个世界平安无虞,因而不忍心为了一己之私,拿任何尘世的琐事麻烦叨扰她。
唯独除了这一件,他向母亲求一场白头偕老永远不分离。
会议结束很晚了,傅行此从会议室回办公室,在门口一边扯松领带一边问下属:“她睡了”
下属答说:“回傅总,宴小姐没有出来过,也没有叫过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傅行此蹙眉。妆都不卸就睡这作风不像她。
他轻轻按下门把手,推门而入。
宴随就坐在沙发上,听到声响,抬头看他。
两厢对视。
“怎么了”傅行此问道,从宴随的眼神中,他看出她有情绪,而且这情绪不小,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沉得他感到不安。
宴随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走来,猛地扑进他的怀中。
傅行此把人搂了个满怀,无心为她久违的主动和这主动背后代表的意思欣喜,他摩挲着她后脑勺毛茸茸的头发,试探着问道:“还在生你妈妈的气”
宴随摇头,在他熟悉气息的包围中,眼眶忍不住红了。
他却默认了她是承认的意思。
“不要把气话当真,实在气不过,你可以一直住在我这里,大不了不跟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哥哥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