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渐川目光一偏。
全身的力量都在同一时间调配起来,随时都可以向各个方向发动攻击
但水房里没有其他人。
刚才那道附耳的呼吸声仿佛只是他的幻听, 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他谨慎地回过头, 冷凝的视线滑过水房角落,与暗灰斑驳的天花板。
整个水房空荡阴湿, 只有水槽里的水流淅淅沥沥, 冲击着墙角泛潮的青痕。
黎渐川微微皱眉。
站在这栋宿舍楼里, 总有一种被人贴在背后吹凉气的悚意。
又快速检查了遍手里的白球鞋和那处水槽, 黎渐川半点不犹豫, 把白球鞋放回原处, 打开水房的窗户就一按窗台,纵身翻了出去。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校园已经安静下来, 没了那群怪异晃荡的人影。
黎渐川用蒙脑袋的t恤擦了擦身上的血, 抄近路返回男二宿舍楼。
没走正门, 他找到203寝室的阳台, 三两下翻上去, 像片轻盈的羽毛一样落在阳台边缘, 靠墙向里望去。
姜源的床铺上遮光帘拉得严实,隐约能听到浅眠的呼吸声。
黎渐川观察了一会儿,撬开阳台窗子钻进去,无声地回到了自己的铺位。
躺上床前,他看了下, 遮光帘上特意留下的褶痕还在, 看来姜源回来后没有发现床上没人。今晚被追杀, 应该没有暴露他的身份。
黎渐川靠在枕头上,回忆着今晚看到的一切,脑袋里清醒至极,毫无睡意。
他缓过口气来,就掏出手机看了眼。
屏幕上塞满了宁准的简讯。
也没什么内容,满屏都是毫无意义的问号,每隔一分钟就是一条,让人可以想象得出屏幕另一头的人的关切与担忧。
黎渐川扬起唇角,心脏也仿佛被这些简讯给塞得满满当当,一晚的惊险都被抹了个干净。
他点开一个问号,快速回了条“已到寝室,没事,明天说”,然后戴上耳机,反手拨号,把电话打了出去。
嘟嘟的忙音都没来得及响,电话就被接通了。
耳机里传来清晰而熟悉的呼吸声。
等了几秒,宁准轻声说“一个人睡不着。”
低哑带着慵懒的气音,平平淡淡的,却又含着点撒娇的意味。
黎渐川闭上眼,能够想象出宁准穿着单薄的睡衣蜷在床上,半睁半合着眼,对着手机笑着小声说话的模样。
零散的黑发,裸白的后颈,平时就像是缠人冷血的美人蛇一样,卧在他身上,睡得又沉又软。
这两晚却可怜了。
既没又热又硬的肌肉摸,也没大抱枕给他靠。
黎渐川没吱声。
他抬手把耳机的话筒挪到了脸侧,将这头的呼吸声也传递过去。
两端的气息隔得很远,但却又仿佛近在咫尺,如同以往每个夜晚一样,暖融融地交缠在一起。
宁准低声说“你能喘得快点吗我想起”
他短促地喘了声。
“想起你吻我,吸我的舌尖,舔我你的舌头顶进来的时候,就像插”宁准含糊地念了个糟糕的词汇,嗓子里传出颤抖的腔调。
“老师好难受。”
黎渐川猛地睁开眼。
被火烧得咬牙切齿,但又舍不得挂电话。
他听着耳机里的动静,发过去条简讯。
“闭、嘴”
几秒后,耳机里传来一声闷笑。
宁准不再说话,只有平静的呼吸传来。
“晚安。”
他对着话筒轻轻亲了下。
黎渐川重新闭上眼,耳朵火烧火燎。
妈的,真欠操。
清早六点半。
闹钟响了。
回到寝室的时候就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黎渐川感觉自己只是稍微合了合眼,就又被吵了起来。
起床洗漱完,黎渐川穿上衣服,站在穿衣镜前瞄到姜源下床,发现他穿的是一身短睡衣,身上也很干净,半点不见昨晚的血腥。
姜源从衣柜里拿出了一身校服,去卫生间洗漱换上,不冷不热地招呼着黎渐川去吃早饭。
黎渐川想了想,把挂在床头的篮球拿了下来,带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桌子空了三四张,听周围同学交头接耳地议论,是最近在闹流感,这些同学发烧了,被送出学校去了医院。
黎渐川要是没看到昨晚那一幕兴许就信了,但昨晚的血腥还在鼻尖回荡着,让他不由多分了一些注意力,观察班里的同学。
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人出现在了昨晚的队伍中,拖人,杀人。
也有一些没有出现,可能是在睡觉,又恰好没被选中拖出来。也可能是部分半睡半醒,却没有参与杀戮的人。
参与杀戮的人,被杀的人。
其中的选定条件肯定不只是睡沉与否这一项。
黎渐川把一本英语书摊在面前,思考着目前的所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