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已长到十八岁,虽说是读了私塾,后头李家又做主给请了更好的先生来,但到底受了环境所限,到底也没学出个名堂来,只等着明年能考个秀才,能让家里减免一些赋税,在县乡获得些好处,已是大善。
杨氏便趁现在张罗着给他娶了亲,上月正有了身子。
可不是想着沾沾贵人的福气么。
李家已经备好了宴。
杨氏几人便一并往李家去了,吃酒闲话。
杨氏不敢提幺儿。
想问,又不敢问,若是知晓她过得不好,却也是没法子的事,若是过得好,但到底也是妾,她也没脸多问。
“吃酒,吃酒。”杨氏端起酒杯,露出了笑容。
……
这一等,便是等到了皇子皇女长到五个月大。
萧弋方才终于收了网。
大晋官员竟遭人顶替,登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萧弋手握兵权,立即施出铁血手段,拿下假冒之人,李府也终于跟着倒了台,为天下人所不齿。
萧弋道“正是皇后娘娘敏锐非常,辨出天淄国人与大晋人之不同,这才没让他们逃过。”
那些因此被查抄的家族,这时候连半分异议也不敢有。
他们只能哭喊痛骂指责那背后下手的奸人,和同奸人有牵连的李府!
一时之间,皇后娘娘乃是天上神女化身,引得锦鲤伴身的话,又在大晋上下传遍了。
京城的城门下,一驾马车悄悄向外行去。
马车内坐着娇俏的少女,与裹着黑纱的高大女子。
斛兰笑了笑,哑声道“也未必算是败了,至少天淄国势必要被大晋所剿灭了。”
凤亭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落在了桌案上的那个匣子上。
那匣子是他救了大晋的皇后时,得的赠礼。
斛兰也歪头瞧了瞧。
她突地笑道“对了,还未同兄长说呢,娘娘还送过一匣子炭,让我拿去烤火呢。”
凤亭没有说话。
斛兰也没有再开口。
她的面上挂着一丝笑容,紧紧盯住了那匣子上的纹路。
他们如亡命之徒,四处奔逃。
来到大晋时,心有大图谋,他们要不知不觉换了皇后,换了皇上,换了满朝文武,再用大晋去攻打天淄国,以摧毁那个令他们一回想,便觉得恶心万倍的地方。
可后来。
他们见到了大晋的皇后。
人对自己缺失的东西总是格外渴望的。
斛兰如饥似渴地汲取着她身上的光。
初时她想要过大晋皇后那样的生活,可后来她便只想大晋皇后应当过更好的生活。
这般天真柔软的人,若是不能过得越来越好……
那这世上大抵也再不会有好的时候了。
斛兰哑声道“兄长,咱们又去哪里呢?”
天淄国一日不灭,他们终究一日无法停下。
“大月国。”
……
皇宫中。
莲桂负责逗弄小皇子,刘嬷嬷则与春纱要更细心地照顾小公主。
生了一回孩子,到底是伤了元气,到如今杨幺儿还未完全缓过来。
她懒洋洋地倚在榻上,读书读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无聊了,便叫嬷嬷给她取话本来。
如今太后身死,徐嬷嬷便也回到了养心殿来伺候。
徐嬷嬷招架不住她的目光,便不言不语地去取了话本。
还是先头没有读完的那本《书生风月事》。
等萧弋回来时,杨幺儿刚刚合上了书。
萧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大步走上前去,将杨幺儿扳了过来面向他。却陡然见杨幺儿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了?”萧弋惊了一跳。
杨幺儿抽抽噎噎地将话本塞到他的怀中,哑声道“读完了。”
“读完了,便读完了,还有新的呢。”
“不读了。”杨幺儿生气地道。
萧弋轻抚过她的发丝,低声道“是不是不好看了?”
杨幺儿点了下头,道“皇上先前说,我们学书生和翠娘,学了……学了好几回呢。”
萧弋面上微微发烧,低声应“嗯。”
那几回学的自然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杨幺儿眉眼都耷拉了下来,道“书生杜郎考中了状元。”
“嗯,那不是好事?”
“可考中状元后,他便纳了翠娘的两个丫鬟,旁人给他送舞姬乐伎,他也都收下……”
萧弋一个激灵,心道这穷书生写的意淫话本,着实害人!
他忙道“朕与幺儿,又哪里会如书生与翠娘呢?这等状元也不是什么好状元,日后朕要是瞧见这样的,定是让他滚回老家去!不得为官!”
“当真?”杨幺儿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瞧他。
萧弋将她拥入怀中,哑声道“当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皇帝的话,都是金口玉言,又怎会反悔?”
杨幺儿抽抽搭搭地捧住了他的脸,亲了亲他“盖章了,说定了。”
萧弋反手扣倒她在床榻之上,温柔地道“嗯,盖章了。”说着,他吻了吻她的唇。
他与那书生怎会相同呢?
于书生来说,翠娘只是一时爱慕的那一抹惊艳。
而幺儿于他,是他自年幼时至今,于暗不见天日的皇宫中龋龋独行,终能见到的烈日艳阳。
是他的心所归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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