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焱知道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但是当他收到爷爷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他才蓦然发现, 原来爷爷有一天是会离开他的。
当天顾爷爷强行让顾焱把他从医院带回了家里, 第二天又从城市里的租房折返回了乡下的老房子里。
顾爷爷说, 这是落叶归根。他是从这个村子里出生的,往后也曾发达过,在全世界跑过, 但是当他没落后, 这个村子又成为他的港湾,这里就是他的根, 他死在这里才安心。
顾焱在病床前跪了几个小时也没把顾爷爷劝回心转意, 最后在顾爷爷的哀求下, 他不敢再违背, 只能遵循他的意思,不再在医院做无用的挣扎,把爷爷带回了村子里的老房子。
顾焱向学校请了几天假, 他原本是想留下来照看身体急剧衰落的爷爷而已, 却在请假的第二天被爷爷叫到了病床前交代了遗言。
顾爷爷一双苍老的眼睛里神色复杂,最终化成了释然。一辈子运势高低起伏,最后落得家破人亡,恨过怨过不甘过,也有过许多遗憾, 当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候, 一切也都淡了。
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个亲手拉扯大的孙儿。
他本就是强弩之末, 能撑到现在就是为了等到顾焱成人,可是现在看来也是不能够了。
顾爷爷看向顾焱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愧疚。
最后,顾爷爷让顾焱按照他的指示从屋子里搜出了一只被一块深蓝色布匹包裹着的黑檀木箱子。
他对顾焱说,这只箱子是祖传的东西,好好传下去,如果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不要打开它。
顾焱没有太在意这只箱子,他紧紧地握紧了爷爷的手,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顾爷爷现在精神头看着不错,还有力气和他交代了这么多,可是……
只是回光返照而已,顾爷爷已经灯尽油枯,走到了尽头。
交代完所有事情后,顾爷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顾焱手中的手逐渐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
顾焱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亲人就这样辞世,呆滞的跪了好一会儿,眼泪已经把怀中箱子上的布帛打湿。
他没发现,黑沉沉的箱子突然散发出淡淡地光晕,缓缓地缓缓地,越来越亮,最后光芒大炽,直接将顾焱整个的吞没。
——
云姝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四天了,班主任说顾焱因为爷爷身体重病足足请了一周的假。
本来班主任是不肯在这个时候批这么长的假期的,但是顾焱情况特殊,爷爷重病,家里只有他一个亲人照看,不给顾焱批能怎么办?
云姝给顾焱发过消息顾焱没有回,试探着打电话,顾焱也没有回,这让她有些担心。
顾爷爷病的很严重吗?
出什么事情了吗?医药费够不够?
云姝忍不住想了很多,同时又觉得脑海中仿佛阻隔了一块东西,模糊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月考的前一天晚上,顾焱连夜赶回了学校。
第二天,他的出现引起班上的一阵骚动。
几天不见,顾焱再度出现的时候,装扮和气质非常迥异,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般。
昨晚云姝莫名精神焦虑,今天起晚了一些,难得踩点才走进教室。她原本懒散眯着的眼睛在看到窗边坐着的少年时骤然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