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接过枣糕,狼吞虎咽起来,似乎饿狠了的模样。
苏雪遥柔声道:“慢一点,当心噎着,静慈师太呢?”
小尼姑使劲儿把枣糕咽下去,不含着东西说话,看起来十分守礼,颇为可爱,她说:“师父在做饭。”
谢衡月和苏雪遥对视一眼,疑窦丛生,她便软语问小尼姑:“那你带我们去找你师父罢。”
流民卷起烟尘阵阵,人马嘶鸣,车驾隆隆,山庄已经如此嘈杂,可现在,山庄都没有出来一个人。
谢衡月他们的车驾驶入大门的时候,谢衡月招手让袁腾义过来,沉着脸道:“带一队人好好查探一番,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这边袁腾义一挥手,一小队人就跟着他走了进去。
山庄地上铺满了落叶。
晌午刚过静悄悄的,袁腾义朝着主院最大的房舍走去,落叶在脚下破碎发出轻微的声音,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刀。
苏雪遥这边拉着小尼姑,跟着她去找静慈师太。谢衡月越走眉头皱得越紧。
山庄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满是尘土,铺着一层厚厚的落叶,墙边的石缝里长出了半人高的蒿草,在秋风中晃动着。
这山庄看起来竟然有点荒凉。
袁腾义的人走了几个院落,终于看到一个院子没锁,一进院子就听到鼾声如雷。
袁腾义在院中喊了一声,却没人应答,他便推门而入。一进门酒气熏天,大屋桌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多个空空的酒坛子。
炕上地上头脚相叠,满满睡了一屋子人。他们推门进来,几个人翻了个身,接着睡。
那开赌局的骰子,牌九,还摊在桌子上。杯盘狼藉,一片混乱。
袁腾义眉毛拧了起来,道:“泼凉水,唤他们起来!”
谢衡月和苏雪遥也终于跟着孩子到了地方,一进院子,刚刚除下来的野草整整齐齐,捆在一起,码在墙边。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
小尼姑高声喊道:“师父,有人找你。”
闻言,正房的蓝布门帘撩起,静慈师太一只手固定着夹板,一只手拿着水瓢,走了出来:“阿弥陀佛,哪位施主在找贫尼?”
苏雪遥虽然因那毒的事情,对师父心里有了一些芥蒂,然而,见到此情此景,还是非常震惊。
她转身轻轻道:“红鸾,这山庄是怎么回事儿?”
红鸾从进了山庄,就知道要糟糕,此时见苏雪遥问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身子颤抖,却不说话。
苏雪遥对师太躬身行礼道:“本是为了让师太来此休养,不想竟让您操劳了,是妾身的罪过。”
静慈师太却不以为意道:“施主,一箪食一瓢饮,但有所施,皆是福报,施主着相了。贫尼风餐露宿,行走山野,原不惯被人服侍,如今正好。”
苏雪遥只觉得师父还是前世的师父,慈悲为怀,豁达睿智。她合十道:“师父教训得对,是弟子着相了。”
她与静慈师太相视一笑,脸上淡淡的笑容都一模一样。
谢衡月见此情景,心中还是十分不安。
他的父皇,年轻时候也是励精图治的明君,自从迷上了神仙方术,炼丹炼药,便不理朝政,越来越昏聩。
谢衡月原本也爱谈禅,现在他除了不像和尚的万了和尚以外,看见僧尼道士就烦。
怎知他千辛万苦才娶到手的小娇妻,居然也被神棍看上了。然而解毒还得靠这尼姑,他竟不能得罪。
谢衡月忍住了性子,哼了一声,转身问红鸾:“这山庄怎么回事儿?这是甘泉山庄还是幽灵山庄?人呢?”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骚动起来。
袁腾义的小队压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他们面色惊慌头上皆湿淋淋的。一进门便跪在地上,哀求道:“小人罪该万死啊!王爷王妃恕罪!”
苏雪遥和谢衡月大吃一惊。苏雪遥凝神一看,发现她前两天发到庄子上的陪嫁管事冯力等人也跪在后面,各个面如死灰不断地磕头。
袁腾义怒道:“王爷,这些奴才昨夜聚赌酗酒,末将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喊不醒!”
众人皆一惊,不想山庄居然风气如此颓废。谢衡月面沉似水,冷哼一声,众人皆觉肺腑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