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遥只当他这一缠绵便不知道何时。没想到谢衡月压着她吻了半响,便放开了她。
她身上一空,心里也一空,成婚才刚刚三朝,他便开始冷淡了吗?
谢衡月看着她的神色,便知道她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谢衡月只能心中叹气,任他怎么说,王妃这思虑过重的毛病,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吧。
他喊绿绮进来,对苏雪遥道:“王妃可愿带我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此刻便去?”
“就是此刻。用过饭便走走,窝在塌上对身子不好。你如今体弱,更需要好好休养。这休养可不是一味贪睡。”
绿绮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尤其是苏雪遥吐血之后,谢衡月抱着她眼神凶恶,将所有人都远远赶开,不让近身。绿绮现在看到谢衡月还有点害怕。
本来绿绮好不容易才等到呼唤,进来想跟苏雪遥说点儿话,看到谢衡月在,急忙低头为苏雪遥理妆,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一时倒比平常更快了几分。
谢衡月看绿绮为苏雪遥松松梳了个随云髻,倒是为她添了几分妩媚和端庄,配上一身水色碧纱裙,清丽无俦。
苏雪遥其实身上还是颇觉酸痛,但是她也想看看她阔别已久少女时代的家,并没有出言反对。
谢衡月伸手拉着苏雪遥便走了出去。秋夜月色银白,只听远远地传来一阵管弦之声,檀板轻敲,有女婉转歌唱,离得远了,听不出唱词来,只听那嗓音柔美,十分动人。
苏雪遥见首辅府中到处红灯高挂,照得阖府上下亮堂堂的。本该喜气洋洋的,但是偌大的府邸,不见仆役从人走动,此时望过去倒比平常更冷清了。
她已经习惯了谢衡月说什么便做什么。现在谢衡月停了下来,她便也跟着停了下来。
谢衡月看她的小娇妻一脸懵懂的模样,便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道:“王妃,这是首辅府啊。本王不识得路,需得王妃引路。”
苏雪遥方才如梦方醒,她向后微微退了一步,低声道:“不可造次,王爷这可是外面。”
月光下,她红唇娇艳欲滴,望着他眼波盈盈,十分好看。
谢衡月低声笑了,秋夜月光如水,美人轻嗔,他白日里的不悦皆不见了。
他搂着她的腰,低头哄道:“不必担心,我看到四下无人,才敢如此。娘子勿恼。”
苏雪遥虽烦恼他孟浪太过,但见他此刻软语温存,俊美非常,便发不出火来,他只紧紧搂着她的腰,不容她闪身逃避。
苏雪遥轻轻握着他的右臂道:“夫君松松手,妾身前面引路便是。”
谢衡月这才不舍地放开了她,但是依然紧紧牵着她的手:“如此便好。娘子小心脚下。”
月夜朗照,秋风飒飒,谢衡月望着月夜下广大的首辅府,叹道:“首辅宅邸,不愧三百年名园,白日看气象万千,月下也风姿别秀。”
苏雪遥微微一愣,她知道自己宅子十分古老,占地广大,有很多屋宇,年深日久,维护不佳,已经变成了危房。打小家中的孩子就被叮嘱道,不要到处乱跑,以免出危险。
她不由说:“这宅邸里的房子,颇多平日里极少有人踏足的偏僻园舍。父亲俸禄不多,亦无力大力修整屋宇,夫君说我家是百年名园?妾身倒是第一次听闻。”
谢衡月望着她道:“原来你竟不知?那么关于你家这宅邸,你知道什么掌故么?”
苏雪遥努力回忆着,想了片刻抬头道:“高祖爷将这宅邸赐给我爷爷,是因为这地方闹鬼。”
谢衡月不由忍着笑接着问:“还有呢?”
苏雪遥微微抿了抿唇道:“东湖菱藕十分好吃,如今荷叶差不多都枯萎了,没法吃荷叶蛋花甜羹了。但是莲蓬的莲子正好,挖一些上来,可以煮莲子银耳月桂汤。再往花园里去,假山上枣子熟了,正好去打一些回来给母亲做枣糕……”
谢衡月不想她惦记的都是吃食。
苏雪遥也没法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脑海里尽剩下这些事。那些在宅子里,弹琴弄月赏花的风雅之事,她却通通已经遗忘了,唯有吃食,桩桩件件都不曾忘。
谢衡月将她拥入怀中,笑着说:“怪不得本王王妃尝起来这般甜蜜,原来你竟是由这糖渍出来的。”说着便要去吻她。
苏雪遥急忙伸手挡着他的唇:“夫君,我们且游园去吧。”
谢衡月亲不到她的唇,便亲在她手心里说:“你们苏家这座宅邸,颇值得游览。因它始建于大燕前朝,迄今已有三百余年。”
苏雪遥虽然生长在这里,却是第一次听到它的来历。她不由好奇地说:“本朝灭燕,改国号为代,迄今不过八十年。原来我一直住在古宅之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