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秋,宋绍丰最厌恶的外号,没有之一。
两人嬉笑怒骂,毫无间隙,让旁边的人难以插话。
宋绍丰的女伴是习惯他这般与女人嬉闹的了,只是张厚霖还不习惯,虽知道她是天生的“戏子”,但见她如此入戏,面上怎么也套不出笑容。
呵!对着他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对着其他男人倒是打情骂俏样样都来啊。
心里有气,后面他也不再主动找她麻烦了,随她去。
这一放手,便是听闻她好几日都在和宋绍丰厮混,姓宋的小子带着她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两人犹如连体婴一般。
“你这出去几年怎么长好看这么多。”舞厅的阳台上,宋绍丰端着酒靠着阳台,敞着外套,笑嘻嘻地看着“许龄”说道。
“许龄”背靠着门,姿态放松,目光随意扫视屋内一圈,道:“多谢啊,难得从你嘴里听到好话。”
“是真的。”宋绍丰搁下杯子朝她走来,动作风流,抬手便勾起了她的下巴,凑近一闻,“身上还老带着一股香味儿,怪好闻的。”
“许龄”没有往后缩,以许龄的性格,她不会被吓到,反而会往前凑。
“许龄”毕竟不是真的许龄,凑不上去,便只有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笑意盈盈地凑在他耳边道:“咱们兄弟之情,要是生出点儿别的心思,你猜是我爸先拿刀砍了你还是你爸先拿刀砍了你?”
“怎么都是我被砍?”
“这全上海都知道啊,我许龄被谁欺负过?”“许龄”轻笑一声,拍了一下他的胸膛,收回手。
宋绍丰一声叹息,退开一步,道:“本以为人漂亮了,性格也改了不少,没成想还是个疯子。”
宋绍丰做这样的动作真的是因为受“许龄”的吸引吗?非也。因为许龄的样貌变化,他心存疑惑,此举不过是在试探,真的和假的,不可能在处理问题的时候反应一模一样。
当然,他没想到云贞本身就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就是了。他这点儿小把戏,对于经受过之前那番考验的云贞来说,小意思。
“砰!”
舞厅内,一声巨响,尖叫声四起。
宋绍丰反应极快,立马拉过云贞,弯腰护着她往楼下跑去。
“出什么事儿了!”云贞大声问道。
“不知道,别问!”
舞厅里,一位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倒在了血泊当中,他生前搂着的那舞娘早已被吓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警察局的人行动很快,十五分钟便包围了这座舞厅。
宋绍丰与“许龄”身份不一般,自然不会被羁押下来,其余的,若是没点儿硬背景,统统押回警察局审问。
“今晚有些乱,我送你回去。”宋绍丰上了许家的车。
“许龄”问道:“我没看清死的是谁,怎么这么大阵仗?”
“别多问,姑娘家知道这些也没用。”宋绍丰一时变得很大男子主义,皱着眉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到了许公馆,宋绍丰看着她进了门才登上后面的车离去。
许家书房里,许柏雄和太太听到声响,同时起身朝门口看去。
云贞推开门,见着他们关切的目光,心下一松,露出个微笑:“一切顺利,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呼——”许太太拍了拍胸口,重新坐回沙发。
许柏雄看着她,道:“辛苦你了。”
云贞摇摇头,虽一条人命又间接地死在了她的手里,但“锄奸”行动刻不容缓,这也是她此行的目的。总之,对敌人温柔便是对自己人残忍,她在敌后要有这样清楚的认知。
借着“许龄”的这层身份,她游走于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之间,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想到有一天若是自己死了,她做的这些事会造福很多人,会在新篇章上留下属于自己的颜色。一想到这些,她便有种看破了生死的淡然。
今日死去的那人,名唤“苟勇”,南京那边挂得上号的亲日分子,狡猾奸诈,“锄奸”行动名单上的第一个。
云贞的卧室里,白色的窗帘随风飘荡,似海面上吹起的阵阵波涛。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前方有多难,她无法预计。
她深吸一口气倒头便睡,不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