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出站口,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悄然安静下来。
机场里的广播声忽然有些飘渺,明亮的光线,空气里弥散着的远远近近的嘈杂,和一些些洋溢期待的简单笑容……整个世界仿佛都模糊了起来,将沉默的两人缓缓抽离。
眼神里是说不出味道的情绪在缓缓发酵。
刚走下航班的乘客开始从出站口慢慢涌了出来。
两人的视线在一张张脸上游移、确认,然后终于停住。
停在那张用十几年时光陪伴他们的温柔笑脸上。
看着他扫了一圈后,还在疑惑找寻的模样。两人怔怔地张了张嘴,却同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喉咙突然之间,就像被什么堵住一般……
这一刻,什么恶作剧,什么整蛊,统统被抛在脑后。
苏以晴秀气的鼻子一动,眼眶却倏然红了起来。
从小一起长大的三人,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久别重逢。那些青涩时光里一起许下的关于“永远”的愿望,已然在与时光的对峙中,小小地败了一场。
他们承受,但不接受。
每个人,都在彼此看不见的世界里,拼命努力着。
这一刻,半年时光里那些独自承受的心酸和委屈,好像全部涌了上来。
张扬被劫,她痛苦自责,整个人像疯了一般不吃也不睡,面对顾北的电话,她却还要强忍着悲痛,安慰着对方……
张扬受伤,浑身鲜血地昏倒在她面前,她恐惧无助,却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忙,只能一个人担惊受怕地守候在他身边……
曾经最疼爱她的堂哥,也成了不择手段想要取她性命的刽子手……
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所有这些关于成长和分别的情绪,不经意间都融合在这场久别重逢中,酿成眼眶里的微微酸涩。
张扬同样有些怔然。失神的眼睛里回想的却是那天他转身离开时,那仿佛沉甸甸压下来的空气。
这时候,顾北转过头来看着两人,疑惑的眼光中渐渐露出了然的笑意。然后他抬手,向着两人招了招。
这一刻,远远笑着的他,忽然与记忆中回头招手的他重合在一起。只不过,当时的他说了“再见”。而此刻……
他走到两人面前,张开双手。
“我回来了。”
……
“哪有你们这样接人的……”看着已然径自坐上车关上车门的两人,顾北苦笑地一手整理着自己被揉成鸟窝的头发,一边自食其力地将重重的行李箱放进后厢,米白的羽绒服上,赫然还有几个新鲜的脚印。
“哪里有人一下飞机就被狂扁一顿的,你们分明就是来机场揍我的好不好?还那么多人看着……”坐上后座关上门,顾北依旧忿忿不平地对着前面两人抱怨着。
“哼,知道就好!不乖乖被揍,还敢叫得那么大声。害我们差点被保安抓起来,太过份了!”苏以晴扣好安全带,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过份……顾北无语地张张嘴,张扬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
“就是,还敢让我们等你四十分钟,一个人四十分钟,两个人就是八十分钟,四舍五入都快两个小时了,你知不知道两个小时可以做多少事情,真是太过份了!”
“拜托……”顾北哑口无言了半晌。这才苦笑着辩驳道,“我已经告诉你们到达时间了,是你们自己来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