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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凌谦益携带重礼,亲自下山奔赴柳林镇参加前魔教公主慕容小姐的喜宴。
喜宴上高朋满座,新娘子和新郎官和美又甜蜜,他将杯的残酒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却怎么也喝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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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年,到了五年一届万山派招募弟子的日子,他从万山派的天梯走到了当年拜师大会第一道题目,要求他们数树叶的那片林子,摸着他们数过的那棵树的树干,找到他们当年生过火的地方,生火烤了两个红薯,她一个,他一个。
他收了许多新弟子,每日将自己除了思念她以外的时间都花在传授门派弟子们的武功上,振兴门派,守卫江湖的和平,这是师父和宋师兄当年共同的奋斗目标和遗志,他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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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年,慕容小姐和王公子生了一对龙凤胎。
再过一年,周岁宴时,慕容小姐想请孩子们认他做义父,他摸着孩子的脸庞,又想到了她。如果他们也生了孩子,孩子该叫什么名字,有几个,长得像不像她?孩子应该是像她的吧?像她最好,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有些呆愣愣的犯着傻气,但又十分可爱。
宴会结束后,慕容小姐说是后院里有个人在等他。
月光下,他站在荷花池边,一眼便看到了小桥上一个灰衣女子的侧脸,和她那么像!
是她吗?她回来找她了?抑或是她的转世?
他的心砰砰砰快要跳出来了,一招凌云腿,踏着荷叶,飞到了小桥上。
他刚刚燃起的希望刷的好似被一盆冷水浇透,这女子也就月光下乍一看像她,梳了和她一样的头发,穿着和她一样的衣裳,学了成她的姿态。
这女子一看便是个闺秀,学也学不像她,这女子是家养的芙蓉,漂亮却无,眼神呆滞。而她是山间的野花,灿烂而又散发着勃勃的生命力,眼神十分灵动。
哪是一件衣裳,一个发髻,乍一看相似的五官,再强迫自己假装不会说话就能一样的呢?
他有些暗暗悔恨,自己怎会被月光迷了眼?第一眼还以为是她回来了。
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去。
慕容小姐追他追到大门口,“凌兄,这是宋姑娘家远房的表妹,我看长得和宋姑娘有、八成的像,你也该身边有个人了。”
他淡淡道,“她不是她,而我只要她。”
回程的路上,他特意再次绕道了天赐酒楼,跑堂小哥成了掌柜,邀请他进去坐坐,他不坐高堂不睡天字号房,又非得在牛棚呆了一夜。
第二天,路过城门时,见到几个小乞丐在乞讨,领头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张脸黑的像是抹了炭,她黑黑的小抓住他的衣角,央求他施舍一点钱财给她,她的弟弟病了。他随着小姑娘一起到了一个破庙,见到了一个发着高烧的八、九孩子,找了郎,治好了孩子,又将他们带到了万山派。
此后,他又出钱在此地专建了一个义学堂,专门收养天下的孤儿。
又过了五年,一个寒冬他上山陪着她墓碑说话时,在雪地里坐的太久,忽的生了一场大病。
全天下的各大门派的掌门都来探望他,各种名贵药材如流水一般进了万山派的仓,慕容小姐和她的夫君孩子甚至放下门派里的事务,去请遍全天下的名医。
连隐居多年的袁蝶宁也回来看望他,这时的她也遇到了一个与她惺惺相惜相守之人。
病床前,他向袁蝶宁交代了万山派的近况和弟子们哪个最出挑,哪个可担当大任……交代完万山派的遗事后,他微微一笑,嘱托袁师姐一定要将他和她葬在一起,把她用过的瓦罐,她睡过的枕头,她用过的,她练过的字,和他画的她全都作为随葬品一起葬进坟墓。
病床前,万山派门下的弟子,他救过的孩子,他的义子忍不住哭作一团,慕容小姐和袁蝶宁也频频拭泪。
床上的他,抱着瓦罐,走的并不痛苦,甚至是含着笑去世的,因为他知道他还会找到她,她也一定会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