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是霍宁珩,女的则是宋情,两人都看出来,陆莳兰是从霍宁珘的寝房里跑出来的。
宋情一愣,一双美目里的光芒变了变,再次将陆莳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紧紧捏起手指,没有说话。
霍宁珩则微微皱眉,道:“慢些跑,当心跌着。”
陆莳兰不得不打了个招呼,道:“太傅。”说完不再说任何话地离开了。
蔺深也连忙进屋道:“七爷,陆御史走了。”
霍宁珘沉声道:“我知道。”又道:“让人看好她。”
“是。”蔺深道,说完赶紧退出去,一点也不敢在此时的霍宁珘身边多待。
霍宁珩便也叫宋情先回去,自己一人进了霍宁珘的房间,告诉他刚刚收到的消息——萧冲邺果然在暗中调集三股兵力进京勤王。
其中一股是江照英,暗中已投靠霍宁珘。至于另外的,兄弟两人自是商议如何应对,迅速叫人去安排下去了。
末了,霍宁珩突然说一句:“陆御史……”
霍宁珘看了看他,道:“四哥先处理好你自己那边罢。”
霍宁珩便不好再说话。
霍宁珘在侯府里养了两日伤,第三天,便去了陆家。
在霍宁珘说明想要履行十多年前的婚约时,陆伯爷如萧冲邺上门时一般,惊讶与恐惧的作态十足。
陆伯爷叹息道:“首辅,不是我不愿让孙女履行婚约,将莳兰嫁到霍家。以如今陆家的衰败,霍家不嫌弃莳兰,我已是感激涕零,又怎会不希望结成这门婚事。只是……”
陆伯爷面露难色,显得有几分迷茫,经过思索,似乎痛下决心说出真相,道:“只是,皇上告诫过老臣,不能将莳兰许配给任何男子,否则……老臣不能置陆家满门于不顾,还望首辅见谅。”
陆伯爷说完之后,屋内一度沉默。
陆伯爷以前没有与霍宁珘正面打过交道,他今天发现,他在这个仅仅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面前,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担心露出破绽,担心被对方看破。
霍宁珘锐利的眼神,令他头一回失去自信。但他毕竟是久经风浪,年过半百的人,顷刻间就对霍宁珘的审视,做出滴水不漏的回应。
陆伯爷便又不无遗憾道:“孙女莳兰与首辅有缘无分,是她没有福气。”
霍宁珘突然笑了笑,被拒婚,也没有着恼,沉默片刻,只淡淡道:“今日,是我叨扰了伯爷。”
既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霍宁珘自是起身离开。
陆伯爷送走霍宁珘不久,就有人造访,正是陆伯爷在京中的同党,对方道:“伯爷,霍宁珘与萧冲邺矛盾激化,霍宁珘又受了伤,此时,是杀他的最好时机。杀了他,嫁祸给萧冲邺,失去霍家支持的皇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陆伯爷慢慢道:“不过是外伤而已,对于霍宁珘这样意志的人来说,一点痛楚,又能影响多少。”
他略沉默又道:“连宣铎也被霍宁珘杀死,可见此子之强悍,想要杀他的人多了,但想要得手,却是太难。”
“伯爷,别的人想要得手是难,但若是让霍宁珘不那样戒备,且能亲近他的人下手……就有望成功了。”那人也不敢说得太明。
陆伯爷哪能听不懂,对方说的是陆莳兰。
但是,若想让清醒的陆莳兰下手,那是不可能的,只有用上东夷秘术。但那秘术起效也就是在一瞬之间。
陆伯爷还是有一定顾虑的,一个孙女分量不重,但他那儿子和孙子都为陆莳兰跟他叫板过,他不能完全不管儿孙的意见,做得太过分。
原本,他的计划里,他这孙女免不了是要献身出去的,只是,到底是给霍宁珘,还是萧冲邺,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他尚未定。
可在不久之前,殿下又特地告诉他,不可用陆莳兰去使美人计,居然也瞧上了这个孙女。陆伯爷便只能作罢,并且同意让陆莳兰离京去东夷。
他想着,若是有办法杀了霍宁珘,又不让孙女被占便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肃国公进了宫,与太后皇帝母子一番商议,萧冲邺果然提出让霍宁珘去西南。
霍牧恩同意后,萧冲邺便下圣旨,霍宁珘不再担任首辅,但赐封为延祯郡王,去西南四川。
这一番动作,令满朝震惊。虽然是郡王,却是大乾仅有的第三位异姓王。说起来,霍宁珘的功勋倒也够得上。
不过,却是实实在在的闲王,除了俸禄,什么权力也没有。还要去天高地远的四川开府,一些心思敏锐的人,也看懂了皇帝是个什么意思。
霍宁珘即将出京,萧冲邺原本心情颇好,但他下旨戳印时,那去取玉玺的内侍,竟不小心跌了一跤,将玉玺掉落在地,碰坏了一个角。
这等不祥之兆,自是激得萧冲邺太阳穴也跳了跳,立马想到了霍宁珘。
勃然生怒之下,萧冲邺叫人立即将那内侍拖下去进行处置,但霍宁珘心中的阴影,却因这摔坏的玉玺,越发扩散。
亏得裴夙隐在旁一番安慰与分析局势,才算给萧冲邺吃了定心丸。
裴夙隐如今极得萧冲邺母子信任,除了在萧冲邺身边,太后那边也时常召见他。
太后服用了裴夙隐给的丹药,便道:“哀家前段时日总是失眠,用了你制的丹药,这几日好了许多。”
裴夙隐并不谄媚,只回答道:“那就好。”
太后看着这个格外俊美的年轻人,只觉得对方的举手投足皆优雅沉稳,心中也觉得十分欢喜,想着霍灵钧的请求,试探道:“哀家的妹妹灵钧,裴卿见过了罢?”
裴夙隐平淡道:“见过。”就没有更多的话了。
太后反而更欣赏裴夙隐这等风骨,若是其他人,闻风识意,知道或许能攀上霍家的嫡出姑娘,哪个不是欣喜滥于言表。这样的人,才更值得托付。
从太后宫中出来,裴夙隐去了趟太医院,就去伯府找陆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