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些人明里暗里跳脚了那么久,母妃依然独得圣宠。至于大德朝国运,自永年元年以来,朝廷卷甲韬戈,百姓休养生息,自然是好的。
一切都太好了,母妃还活着,姜家也还在,她也没有沦为阶下囚……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触铜镜中的自己,生怕这一切是镜中花水中月。
李行恩见状,摆手让其他宫女退下去,拿起一旁披帛为郑吉披上,轻声道:“殿下怎么会突然想知道杜太傅幼子的事情?"
为什么殿下会特意打听杜太傅的事情,过去殿下对这些都不在意的。
应该说,朝中官宦人家,除了安乐侯府,殿下都不在意。但是这几日,殿下一次都没有提及过安乐侯世子,反而问起了杜太傅幼子。
除此之外,还有昨日殿下吩咐的事情……
这也太奇怪了,殿下明显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作为明光宫大总管,他这几天一直贴身随伺殿下,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
郑吉看了李行恩一眼,知其心中已起疑,却没想着作什么解释。
最重要的是,这些她都无法说。
三日前刚醒来的时候,她惊喜交加,第一次时间就急匆匆赶去福庆宫,在确认了母妃依然安好之后,她就想将前世所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以便让母妃做好提防,也让姜家提前避开灾祸。
可是,她张了口,却像被消了音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随后她拿来纸笔,想将前世经历写出来,但是笔悬纸上,怎么都落不下。
很快她就确定了,但凡与有关前世的事情,她都不能透露出来,无论是以什么方式。
她所知道的前一世,她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只能存于心中,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想想也是,上天足够宽宏大德,已经让她重活了一次,又怎能奢望更多?
况且,从她重回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变了。
她所能做的,便是一点点勾勒着准备着,竭力避免前世的命运。
想她多活了那十几年,数番起起落落,便是无法说出来,但是也能做的。
她没有回应李行恩的话,任其屈膝为她整理衣饰,渐渐出神。
恍惚间,她看见铜镜里自己的身边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姿挺立,可惜铜镜没能映出他的样子,只听得语气悠然平淡:“殿下,我今日且教你四个字,枕威养锐……”
待她定神一看,铜镜里只有自己年轻而美艳的容貌,再无旁人。
郑吉忍不住想叹息,前世他所教导的话语犹在耳边,但是现在他不会在她身边。
这四个字,令她头脑一清。
是啊,她刚刚回来,最要做的是便是枕威养锐,她不急,绝对不能急。
前世的血海深仇,前世的滔天冤屈,那些她即使执掌长定十率也还没有查清楚的事情,母妃是怎么死的,姜家是怎么没的,还有杜家又是怎么被诛的,这些都要她都要查清楚!
背后那些人若还想像前世那样,想要折断她腰骨、杀戮她至亲,她必将其挫骨扬灰!
她凤目半眯,眼神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狠厉,隐约能能看出前世执掌长定十率的气势威严来。
李行恩停下动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有什么朝他压迫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明光宫大宫女岫云走了进来,恭敬禀道:“殿下,福庆宫那边传讯,道贵妃娘娘准备起行了。”
郑吉闻言,回过头来看向岫云。
岫云比她大了八岁,自小看着她长大,再有两年便可以出宫回乡了。
“本殿知道了,你且下去准备吧。”郑吉回道,摆手让岫云退了出去。
郑吉侧头看着李行恩,语气淡淡:“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吧?”
三日前她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去见了母妃,第二,便是给李行恩下了几个指令,吩咐他去安排一些事情。
李行恩从中嗅出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意味,当即肃声回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郑吉点了点头,想到前世的事情,不觉嘴唇紧抿起来。
她没记错的话,今晚的宫宴,是出现了一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