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绿竹倒是先开了口,“皇后娘娘莫要嫌弃我年纪大。虽说后宫允许女子年满二十四岁就可以出宫去,但我家中无有亲人,出宫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就签了死档,生死都在宫中的。”
“我……”羊献容刚一开口,张度就轻咳了一声,她又立刻改口说道,“本宫,没有嫌弃你的意思。这皇宫现在也是我……本宫的家,我们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感恩皇后娘娘。”绿竹又磕起头来,羊献容不可察地轻叹了一声,转身还是让自己的婢女帮忙去整理衣裙了。
可直到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司马衷竟然还没有出现。
这可是他和她的新婚之夜,如此重要的事情,司马衷竟然在自己的正阳宫睡着了。张度皱着眉,听着小太监的禀告。
“皇上还在睡着,丽妃娘娘说皇上刚才吹了风,还有些着凉……”
“知晓了。”
他示意让小太监不要再说下去,可以先退到一旁去。
他整了整衣衫,轻走到了皇后寝殿门口,清了清嗓说道:“皇后娘娘,稍等片刻,老奴去看看皇上是否需要更衣……”
“张总管。”羊献容的声量不大,但足以让他可以听得清楚,“进来吃些东西再过去吧,这也忙了一整日了,不怕耽搁这一小会儿的。”
张度愣住了,顿了一下才说道:“谢皇后娘娘,老奴不饿。”
“您可是昨夜就来了羊府,今日跟了本宫全天,应该还是滴水未进呢。无妨事的,翠喜,开门让张公公进来吧。”
门打开,张度看到羊献容正坐在桌旁吃着小糕点。
“皇后,这不合规矩……”
“哦,那您也先吃一些吧,饿坏了就不好了。”羊献容推了推眼前装有糕点的食盒,“丽妃刚刚有来过么?”
就这么一句话,张度立刻跪了下来。
他可还有废后贾南风的阴影,血雨腥风的后宫着实惨烈了一些。
“我就是问问。”羊献容还是用了“我”来称呼自己,感觉更自在一些,“父亲同我说过一些宫里的事情,并且担心我年纪小,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但我既然答应了要进宫来做这个皇后,自然也是有所考量的。我知道张总管是先皇的人,更是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我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皇后可莫要这样说……”张度一时间不知道羊献容要说什么,只能先低了头。
“我是大晋的皇后,又有多少人真正把我看做皇后呢?”
听羊献容竟然就这么说了出来,站在一旁的婢女们很是紧张地都跪了下来,齐齐喊道:“皇后娘娘!”
“莫要让我被世人看做笑话。”羊献容看着张度,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度立刻说道:“老奴去看看,这就回来,娘娘稍等片刻就好。”
说完,他也没顾得上听羊献容后面的话,飞快地跑了出去。
几名小太监也跟在他的身后,快速地消失在黑暗的宫墙之中。
羊献容则往嘴里又放了一块小糕点,看着一旁已经摘下来的凤冠出神。
“女郎……皇后娘娘,再喝些热茶吧。”兰香倒了一小杯热茶端了过来。
“兰香,现在还来得及。”羊献容很是认真地看着她,这婢女与她身量相仿,连面容都有几分相似。
兰香和翠喜都是泰山郡羊家祖宅带过来的侍女,从小就伺候羊献容,几乎就是形影不离。
这二人也是当年夏侯老夫人亲自挑选,精心调教过的。
“女郎,奴婢心意已决。”兰香跪在地上呈上了这杯茶,杯身侧漏,烫到了她的手,眼瞅着起了一个黄豆大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