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下意识回过头去找寻,背后只有跟着她的傻丈夫。她差点把他忘了,现在才发现,孩子和继父的关系看起来很冷淡。从进门开始,阿晗没看过他,也没和他说过话。
可能是孩子早慧,不承认母亲改嫁吧,江忆心想。
男娃脆嫩的声音还没完全消散,门板里就挤出来两个女人。一个三十五岁上下,没盘妇人髻,可能是刚从灶房里出来,还拿着个锅铲。另一个十六七岁,体态秀雅,着一身月白色的小袄襦裙,俯身捞起男娃,笑道:“小姐可算是回来了。”
“有惊无险,小姐回来就好。哎呀,我的菜要糊锅了!”
这两人都叫她小姐,应该是主仆的关系。她记住了少女的名字,竹寒。
竹寒逆着光,江忆一直没看清她的眉目。等走近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结案后,所有涉案人员都要留下来做记录,对口供,一直忙活到黄昏江忆才被放出来。没想到,上午堂审时替她说话、让她很有好感的少女,竟摇身一变成了她的侍女。
若不是她在旁敲打,这案子不知道判成什么样了呢。
江忆突然对这一家人起了浓厚的兴趣。
风干足日的腊肉切成细丝,和辣椒炒了红红绿绿的一盘,油汪汪香喷喷。一条叫不出名字的鱼清蒸,淋上金黄色的汤汁,清淡可口回味悠长。这是江忆穿过来后吃的第一顿正经饭,香的她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
另一位侍女名叫锦姨,她抱着小阿晗,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竹寒也差不多。江忆夹起一筷子腊肉,发现这两人都没动手,赶紧装出慢条斯理的样子:“你们怎么不吃?”
难道她吃东西的样子太狼狈,被怀疑了?
“别管她们,娘子受苦了,多吃菜,嘿嘿。”傻丈夫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菜。
江忆捧着冒尖的饭碗,心想他傻的还不算太厉害,至少会自己吃喝拉撒,还懂得疼人。
她没看见,锦姨的筷子明显颤了一下。
锦姨道:“我们……我们这就吃。”
她的语气颇为为难,江忆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在看到傻丈夫上桌时,她们的表情都显而易见的变了,好似在顾虑着什么。
甚至于,在锦姨眼睛里,江忆看见了掩饰不住的忌惮。
对,就是忌惮。
江忆心想,难道是怕他像白天一样突然发疯伤人?难道他以前吃饭都不上桌?
那可不成,傻子也是有人权的好吧。
江忆垂着眼皮道:“谢谢夫君,你也多吃点。”
她这句话相当于承认了傻子的地位,和上桌吃饭的权利。锦姨转头瞧了她一眼,筷子在饭碗里无意识的搅动。
江忆假装没看到,自顾自的吃。其实语气温柔点效果更好,但这种情形下她做不到。
穿过来后第一顿正经饭就在怪异的气氛里吃完了。要命的是,阿晗看母亲食欲不错,也不住的往她碗里添菜,撑得她在院子里转了许久。
除了为了消食,也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房间。她看傻丈夫去了左边一个单间,偷偷过去瞄了一眼,好像是书房的样子。
竹寒体恤江忆劳累,把一直黏着母亲的阿晗抱走,好说好商量的带回了东厢房。锦姨收拾完桌子,跟江忆闲聊几句也进了西厢房。
至此江忆才弄懂自己是住在正房的。
就是不知傻男人晚上在哪过夜。
这具身体生育过,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谈不上失身。江忆也不排斥男人,这一世也想好好体会一下个中滋味,前提是,总得跟心悦的人吧。
她瞬间想出了一百多种拒绝方法。
推开房门,屋子不大,但五脏俱全。简洁的装饰风格很合江忆口味,尤其是一面大大的西洋镜,让她那点愁绪烟瞬间消云散,换成了好奇。
她长什么样子?
从外人嘴里,江忆得知自己是美丽的,就是不知道美到什么程度,跟之前的自己比如何。
于是她迫不及待坐到镜前,仔细端详,越端详表情越是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