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阿鲁鲁居然有胆量拒绝自家主人的招揽,身形佝偻的乐仆当即讥讽:“你知不知道,我家少主作为告死乐师,如果在外面,就凭你这样一个低贱的菇人,就连直视少主的资格都没有?”
“有意思,你还是我见过第一个敢和我说‘不’的奴隶。”
青年也是发出一声冷笑,眼眸低垂下来,看向阿鲁鲁的目光多出了几分阴冷:“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成为我的仆人,或者——死。”
青年的宣告在夜色的风雪中回荡,‘死’这个字如同一柄利刃,明晃晃地将抉择摆在了阿鲁鲁身前。
阿鲁鲁紧紧抿住嘴唇。
如果是两个月之前的他,面对此刻的局面,或许会想着妥协。
但现在不一样。
他想起了在鼠人地窟里的那次聊天。
当时,宋暮在听完他讲述的自身历程后,陷入过短暂的沉默。
阿鲁鲁清楚地记得,宋暮在拿起水杯后,又默默将其放下,就像是下定的某种决心,向他询问了是否愿意学习术式或是斗技。
当时的他以为这只是一句口头上的关心,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直到宋暮真的认真教导他,并为他量身制定了学习计划后,他才明白,对方确实有着将他教导为术士的打算。
教导一名本应作为奴隶的菇人,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诉阿鲁鲁这件事,他会当这是一个恶俗的玩笑。
但宋暮却真的这么做了。
阿鲁鲁不明白宋暮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说曾经老大将他从奴隶队伍中救下,或许还存在着些许寻找向导的目的,那从宋暮身上,他看不到任何的目的性。
自他具有意识以来,便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善意。
阿鲁鲁不止一次想向宋暮开口询问,问他为什么愿意这么不求回报地教导自己。
但他又怕这个问题一旦出口,那份纯粹的善意就将展露其不好的一面,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没能问出。
直到在那一次的路途中,宋暮提起了关于核心术式的问题。
阿鲁鲁在说出打算将感知术式作为自己的核心术式后,他从宋暮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失望。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向自己流露名为‘失望’的情绪。
他不明白,宋暮为什么会对自己失望。
作为队伍中的感知系,在他看来,只有自己感知能力提升,对小队才更有利。
直到终末之月的前一晚,老大找上了宋暮。
那时的他看似在学习术式,其实一直分心关注着老大与宋暮的交谈。
在交谈当中,宋暮对左路说出了一句话。
“现在的他已经走上了术士的道路,说不定过些时日,即便没有你的保护,他也能依靠自己在虚界当中生存下去。”
从始至终,宋暮看待阿鲁鲁,一直将他看做是一个单独的个体,而非是小队中的感知成员。
能够拥有独自在虚界生存的实力,即便以后真的离开小队,也能独当一面——这就是宋暮对于他的期许。
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活,而非是他人附庸。
为了回应这份期许,阿鲁鲁绝不会答应面前的告死乐师的要求。
于是,他深吸口气,说出了那句话——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