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冉嘴唇起了一层白皮, 明明打了三袋药还是缺水的厉害。余幸倒了两杯热水放至茶几, 坐上宫冉对面的沙发。
这是余幸认回身份后跟宫冉的首次会面, 两人眼瞪着眼,气氛安静的很。
“你怎么回来了, 工作不忙么?”
余幸叹口气,打破了沉默的主动开口, 可宫冉似乎不太敢直视他, 只将被子裹的更紧了些, 犹豫片刻, 哑声道:“……不忙。”
余幸:……
真是一如既往的惜字。
可实际上,宫冉离开的这个星期电话就没停过,需要他处理的事太多了, 连先前引起大波、占了八卦新闻一整版的“明氏集团继承人遭绑架勒索”都没完整回应。
没料到再见面是这情景,宫总裁完美的卡死了话题后, 余幸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或许是两人距离隔太远了吧……
余幸起身想靠近些, 却见宫冉身体明显缩了缩,像怕他似得。
“你不用怕我。”联想到先前真相一出、宫冉就夺路而逃的场景,余幸苦笑, “我确实是穿越来的, 但也是人,不会伤害你, 也没那个能力。”
“不是。”宫冉又拉了拉被子, 眸中情绪翻滚、想解释, 又不知如何开口,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终又迎来一片沉寂。
余幸叹口气,换了个话题,“之前的话,我还没说完,这些日子也一直想跟你谈一谈,但现在又觉得有些事没有交代的那么清楚的必要。以前的事,既然算不清那就干脆两清了吧。”
“还有,外卖什么的,我都收到了,谢谢你……但以后还是别送了,回去吧。你工作也不算轻松,当过秘书、我都清楚,当然,公司里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你没有监视我的必要,我也不喜欢被人看着。”
“……不是。”
不管余幸说什么,宫冉还是这两个字,只是眼酝酿的情绪更浓了。
“算了。”半天还是没后续,看着宫总裁干裂的嘴,余幸有些无奈,“喝点水吧,嘴唇都干了。”
玻璃杯就在桌边,伸手就能碰到。
一整天没喝水,宫冉确实渴了,余幸提议后,他马上拿起冒热气的杯子、试探性抿了一口,立刻被烫了嘴,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放下的意思,反倒一咬牙、一攥拳,举高杯子硬是灌了下去。然而水温实在太高,再勉强、他也只喝下一口,其余的一边咳嗽、一边吐了出来,湿了身上被子和脚下地毯,连手臂都被烫红了。
“没事吧?你都多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吗?怎么水烫还喝!”
余幸一惊,当即拿了抽纸上前、坐到宫冉身边,帮他擦了脸上水渍,给呛得咳嗽地人慢慢顺气。
让病人喝水是好意,余幸不知道水那么烫,也没料到宫冉试温不行还下嘴硬喝,烫伤喉咙可不是小事!
二十六的人还这么冒失,心急难免情绪失控,余幸话说的不太好听,说完才觉失态。想道歉,却被呛红了眼的宫冉抢了先,“不是……你说的话,我都听得。”
所以,险些被烫伤要怪他吗?
宫冉的话有歧义,可没等余幸反驳,就撞上了他的视线。
读不懂宫冉复杂的眼神的具体含义,余幸只觉得那人沉重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又格外的轻巧,宫冉似乎连看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再也没抽烟了。”
宫冉忽然开口,双手紧紧交织在一起,自言自语一般,“我没有消沉,也好好的学习、很努力的高考了。”
“你说的话我都听得,答应你的事,我全部都做到了,我很听话的,真的,可是……你没回来。”
宫冉声音越来越低,满是委屈,最后没在喉咙里、成了哽咽,比起质问,这更像倾诉,对他心爱的“余学长”迟来的倾诉。
关于八年前、余幸的死,除了愧疚自责,对余幸,宫冉也有失望和不甘,只不过到最后,那一点失望和不甘都放大了千倍万倍的成了更深的责难、加注在自己身上。不论真相是什么,余幸的死是否与他有关,这些话都在他心里沉了八年。
宫冉眼睛憋得通红,热水一烫,嘴唇也红了一个度,即便死板着一张脸,模样也相当可怜,“你没回来……”
“宫冉……”眼眶发红的宫总裁让余幸联想到高中那个、喜欢冷着脸扮酷又始终缠在他身边的小学弟,心里发堵。
先前有话没说全,宫冉只知道他是没完成任务、丢下他离开,并不了解当中还有多少复杂关系。
听着明显是说给八年前、余学长的话,余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尝试暂时放下那段糟杂过往,重回当初心境,再睁眼时,眸中也漾了水光,“……迟到了而已。”
“我只是迟到了。”余幸笑道:“我也有很多无可奈何,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很努力地回来了。”
宫冉神情一顿,胸腔被某种情绪完全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