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家合计占国内化肥市场的20出头。
但华夏农资和中化都只做批发分销,终端网络只覆盖到区县。
此外,30余家省农资集团改制后的企业,约占了30的市场。
其余50则由上万家农资流通企业所瓜分。
郭阳沉吟道:“再坚持坚持,最多还有半个月,尽量再储藏点。”
袁文武说道:“云天化断货,西南和两广的氮肥和磷肥已经没办法了,惠多利在浙省举报我们没有淡储旺销的资质,又在湘省联合辉隆、湘农控斥德农抬高化肥价格。”
听着就头疼。
郭阳说道:“发一份资料给我研究研究。”
“老板,你已经好几次了,资料都准备三次以上了。”
“再尽力囤点,配送中心仓库可以装不满,连锁店的库棚得装满了。”
想了想,郭阳岔开话题,“天禾的种子,全王的农药应该陆续到位了吧?”
“按你说的,南方区域的玉米、大豆、水稻、棉花、蔬菜已经在配送路上,农药主要是种衣剂和种子处理剂,也没问题。”
“嗯,给下面兄弟说,再撑一撑,多请地方上吃几顿饭。”
“一顿饭就几万没了。”
“算销售费用,能打开局面就行。”郭阳说道:“舆论上,我再想想办法。”
费了一番功夫总算将袁文武安抚好。
国内农资市场是个竞争异常激烈的行业,除了华夏农资和中化没人能覆盖全国。
但前二十的企业中,有不少都能覆盖十几个省份,几千上万个网点。
德农农资能打开局面全靠种子。
化肥是费力不赚钱,生物农药是价格高,农民意愿不强,但这两样又不可能不做。
而近期,德农在化肥市场上的扫货,大肆布局,无疑引来了竞争对手的关注。
尤其是湘、鄂、贵、桂、徽五省。
这里也是大雪重灾区。
一眼看过去,全是背景深厚之辈,没有一个是善茬。
惠多利农资的母公司是全国第三的浙省农资集团;
辉隆股份排第四,前身是徽省农资集团;
湘农农资则是湘省农资改制。
另外,活跃在湘省的还有安邦农资,原身是衡阳农资;以及川省泸天化控股的九禾股份。
云贵川地区还有云天化旗下的天盟、川省的开元。
这些农资连锁企业,基本都覆盖到镇甚至村,还有一个共同点,背后都具备一定的化肥生产能力。
只有德农农资是完全依靠采购。
云天化终止供应,确实打在了德农的七寸上,继续下去,类似的例子不会少。
唯一能稳住的可能就是罗钾的钾肥了。
舆论上,郭阳只能通过惠农网预测今年的天气异常现象,农民会看,专家会看。
但农资企业,不影响到自身利益,谁关心这个?
…
鄂省,秭归。
沿着蜿蜒的山路,海拔不断上升,直到海拔600米处,才到了郭家坝镇,烟灯堡村。
这里有一处脐橙果园。
本该在12月采摘的脐橙,因为留树保鲜技术的应用,直到现在还挂在树上。
成熟的脐橙在绿叶中分外鲜艳。
崔老汉正在给柑橘树刷白,而他的妻子忙着在树盘覆盖稻秸秆,寒假归来的儿子也在帮忙。
一家人忙到中午才回村。
“老崔,你还真听镇上新开那家德农农资店的建议啊,那都是忽悠人的,有这功夫赶紧把橙子卖了。”
“我还真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崔老汉说道:“再等等,马上过年了,价格好。”
之所以三峡坝区留树保鲜技术有推广市场,完全是被动的。
因为竞争不过赣南脐橙。
所以才借助靠北的地理条件,留树保鲜错季销售,而且经过冬季的霜冻,脐橙口感也会更好。
有村民说道:“离过年就大半个月了,哪有那么厉害的冻害?”
“对啊,快别瞎折腾了!”
这时,一名骑着摩托车,黑色羽绒服外披着蓝色马甲的德农超市店长卫科杰在路边停下。
“老崔,你那果园防冻要加快点效率了,这温度越来越低,再晚可能会对树造成损伤。”
“好叻,我明天找两个人帮忙。”
路过的村民说:“老崔,这姓卫的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卫科杰咧了咧嘴,“徐老二,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你家那几亩果园,海拔730米,已经超过了种植的安全线了。”
“咋的?还能全冻死了不成。”
看他这副模样,卫科杰就恨得牙牙痒,还想说什么,电话却急促的响了起来。
“店长,不好了,辉隆的人又来闹事了,来了一伙人,不让我们卸货。”
“等着,我马上带人回来。”
卫科杰急忙踩燃发动机,走之前还不忘大声说道:“老崔,最好在果园里准备些杂草或者稻草堆。”
“好,记着了。”
“你还真信啊?”
“你管不着,徐老二。”
半个小时后,卫科杰赶回了郭家坝镇,新开业的农资店前已停了辆96米长的挂车,车里装满了钾肥。
车前还有七八个人对峙着。
卫科杰炸毛了似的冲上去,“干嘛呢,已经报警了哈,不想惹麻烦的就赶紧滚!”
“艹,报警算什么本事!”
“报警就怕你啊,你个大傻叉,怂球样,这车货是我们辉隆的,要卸到我们仓库去!”
卫科杰:“放你妈的屁,什么时候这成你们辉隆的货了?故意找茬是吧?卸货,我看谁敢拦!”
就这么一会儿,双方都叫来了人,加上围观的搬运工和群众,好不热闹。
“厂家说了,这车货给我们。”
来人是辉隆秭归配送中心的采购经理米峰,这会儿同样气得很。
这车货本来应该是辉隆的,只因德农扰乱市场,给了明显更高的采购价。
辉隆当然要闹。
“你看清楚,‘盐桥’牌钾肥,辉隆是华东地区总代理,是青省盐湖钾肥公司的最大客户。”
卫科杰早已了解了对手的情况,辉隆是国内最大的钾肥销售商,与上游100多家化肥厂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
在化肥供应链上,德农确实不占优势,但到家门口的货怎么能被人抢了?
“鄂省是华中,不是华东,白纸黑字的合同签了,盐湖钾肥来也不行。”
卫科杰吼道:“卸货!”
“不准卸!”
一帮人上前。
另一帮人又堵上。
反反复复,剑拔弩张。
双方又这么对峙了两三个小时,吃瓜群众也不愿离去,吃饭时就端着碗蹲在马路沿上。
直到大挂车严重影响到了交通时,警察才姗姗来迟。
有白纸黑字在,两方又都克制住了,这场闹剧才最终收场。
但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德农郭家坝门店的工作效率,一车货直到晚上八九点才全部装进库棚。
“靠,这活干得真憋屈,半个月换着来了四五波人,上面还没拜好码头?”
“拜什么码头?我们自己就是码头,它们就是怕了。”卫叔杰将烟嘬完,踩灭,看了看装了大半的库棚。
“明天再加固下。”
“还加固啊?”
“如果真有大雪,我们既有种子,又有化肥,机会不就来了吗?”
…
鲁省,寒气逼人。
袁文武脑门却气得直冒汗!
“欺人太甚啊!”
“闹事就闹事嘛,我们又不是不能忍,干嘛要掀桌子呢。”
连着两三天,不仅各地的冲突愈演愈烈,德农本就不稳固的化肥供应商也接连反水。
除了云天化,盐湖钾肥、兰花科创、中信国安科技等国内主要化肥厂商也暂时停止供货
化肥的成本和石油、煤、天然气等原材料息息相关。
在大宗商品市场上涨的态势下,化肥价格也高出了天际。
目前又是淡季,再加上原有的销售企业联手反对,生产厂商也不愿再冒风险,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无奈。
捋清了态势,袁文武又又又给老板打去了电话。
“老板,这下好了,不用再备货了。”
“配送中心的仓库也装满了?”
袁文武暗自嘀咕,你想得真美哟,“没,90以上的供应商都断货了。”
“咦……还有谁在供货?”
原来你都知道啊,袁文武无奈道:“除了罗钾,川省的开元也和我们有些合作,开元希望经销天禾的种子,特意释放的善意。”
“嗯,我给瞿阳说下。”
开元集团旗下的汇力农资连锁,和嘉禾的德农农资,是国内前二的民营农资流通企业。
而且开元的布局面比德农更广,在全国17个省市构建了30个分公司,网络成员店两万多个。
另外,还有件事郭阳有印象,以后开元集团的成员企业——亚钾国际,拥有老挝最大的钾盐矿权。
这会儿亚钾国际还没出海。
嘉禾还有截胡或者合作的机会。
袁文武说道:“库棚已经满了,如果没有大雪或者年后农资降价,德农的发展很可能就此沉寂。”
“放心,至少短期内不会降价。”
农资行业最怕的就是储存,价格高了,你去农资店买化肥,农资店库存不多,但老板就是不进货。
种植大户想几袋,十几袋的买,店主还不一定卖给你,因为几斤几斤的散货卖给农民,利润更高。
不敢囤货,自然是不愿意担风险,这都是血淋淋的经验教训。
而对于德农大肆囤货抬高价格,业内一边怒骂,一边也在鄙夷。
徽省农资供x社的一位管理人员,就在媒体上大肆抨击和嘲讽。
“袁文武依然没汲取德隆系崩塌的教训,在农资销售淡季,不仅大肆扩张门店,还高价满仓储存化肥,这种无脑的莽夫作风,必将让嘉禾付出惨痛代价。”
“化肥价格被德农恶意抬高,这就大幅挫伤开春农民的种粮积极性。”
供x社基本和辉隆穿一条裤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辉隆虽然脱胎于徽省农资,但其实在徽省的市占率不到15,全国第四完全是周边每个省都占了点。
这几个省本来就竞争激烈。
嘉禾又蛮不讲理的突然杀出,将华中市场搅烂了。
不仅辉隆急得跳脚,惠利多、湘农农资、安邦农资也同样气急败坏。
“德农的发力点错了,高风险运营很快就会让其自食恶果!”
“如果德农好好卖种子,靠着天禾的种子渠道优势,会活得很滋润的,但现在…前景堪忧。”
“抬高成本价格,售价也低不了,即使有农民进店买化肥,一问价格扭头就走。”
这样的公开发言,在业内广为流传。
所有人都认为,以种子销售起家的德农这次要栽在化肥上。
…
1月10日,酒泉。
北方的冷空气越来越凛冽。
牛虎林临时召集的工程队早已停了工,但疏勒河下游100多公里河道已清理了个大概,应该能勉强通水。
常年加班的一线基地人员,也放起了长假。
嘉禾的办公室里,却繁忙依旧。
宁小婧说道:“老板,邦吉中国的的首席执行官杨邰仁在采访中提到了你。”
“邦吉也掺和进来了?”郭阳一阵无语,“又说什么了?”
宁小婧脸色凝重道:“他认为你的风格太过激进,嘉禾迟早要吃大亏。”
“你也这样认为?”
宁小婧就那么站着,不说话。
年关将近,嘉禾却动作频频,接连在化肥、种子、粮油等领域里与人四处交锋,接连树敌,麻烦不断。
集团内部也身心俱疲。
员工分房的喜悦迅速的淡了下来,一边忙碌,一边担忧公司的处境,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分房。
铃声打破了这种沉默。
郭阳拿起桌上的手机,接通,“老板,中东部开始出现了大范围的雨雪天气。”
透过窗户看向祁连雪山,鹅毛大雪也正在飘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