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关通达,则境界便不相同,故而往往许多文章天成之人也可称为一代名将,而杀敌卫国的大将也能成为治国能臣。这魂关六重往往对应了古来许多宗师圣哲的境界描述,例如《庄子·大宗师》中女偊言道的“外天下”、“外物”、“外生”、“见独”、“无古今”、“不死不生”乃是道家描述境界之语,也便是要突破了前面六重关口,才能领悟“不死不生”的魂脉贯通之境界;又如儒家先圣《论语·为政》中自述境界为“志于学”、“不惑”、“而立”、“天命”、“耳顺”、“从心所欲不逾矩”,虽然朴素近仁,但也是描述六重魂关的境界突破;还有《易经》之中六十四卦,每一卦均是一种六重魂关的描述,而其中“元”“亨”“利”“贞”“吉”“凶”等等均是对修炼中可能遇到灾难吉兆的指示。如此种种,虽然描述不一,但均是对疏通魂脉后境界改变的感受。
尽管“海中金”不似“天上火”,所经历的煎熬主要在信念突破、境界提升方面,例如他要历经磨难才能突破“见独”境界一般,但卫起也能明白其中所要承受的煎熬多少。这“天上火”六重魂关由于先天火气刚健无匹,于是暗应了《易·乾》中的“潜龙”、“见龙”、“惕若”、“在渊”、“飞龙”、“亢龙”六重魂关,此刻他明了项尤儿虽然昏迷,但昨夜魂魄之中受到的煎熬一定非同寻常,应是将他体内的“潜龙”激起,突破了这第一重的魂关。而这时项尤儿通了“魂关”,身体气质自然会有质地转变,因此他将木床震塌一事卫起与阿白均不觉得惊讶。
项尤儿见卫起给自己诊脉,不明所以,却忽然想起昨日里抽搐的那个小个子,心中一惊,问到:“先生,我是不是得什么怪病了?”
卫起闻言,微笑道:“可能是吧,要不你看看其他兄弟练武,看看有没有什么区别?”说着一指校场之中正在相互较量的王兜与李厚二人。
项尤儿不解,转头看向场中,却见王兜拿了双钩,李厚持着长剑,两人正在场中缠斗,两人势均力敌,已然来回过了三十余招。项尤儿见状大为吃惊,他知道猴儿与豆腐的斤两,平日里打架他们一般都是阴招居多,却不料昨夜才和卫起学了三招,今天这两般兵器使将起来却是有模有样的,浑似换了人儿一样。虽然卫起教的只是三般招式,但这些招式对应的却是不同兵器之间基本的动作使用,二人将那三招拆开组合,顺序颠倒,再加了些彼此斗殴之时熟悉的打架招式,居然斗了许久还能相持不下。
项尤儿再细看之时,却又觉得不对,总觉得虽然二人招式好看,却总是差了那么些许,感觉便像是两个人约好了不损伤对方,所以故意留手一样,看得他好不郁闷。
卫起这时候在旁看见他面带疑惑,心知他必是不理解身体目前的变化,便向阿白使了个眼色,说道:“白哥儿,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阿白立掌如刀,一掌便向项尤儿脑袋劈来。项尤儿心中对阿白的功夫佩服得那是五体投地,此时却不料他突然对自己动手,于是他只好将头一侧,身子就势一斜,居然将这迅捷无比的一掌闪了过去。接下来阿白连连出招,逼得项尤儿左躲右闪,他闪避之时,也看清了阿白的招式与李厚他们那种“差一点”的招法颇为不同,招招均是攻向他必须应对的方面。待到第十三招上,他见阿白一拳击出之后似乎左肩有了空门,便胡乱挥拳朝阿白左肩攻去,却被阿白擒拿手扣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阿白得手之后,便即跳开,望着卫起等他说话。却听卫起双手鼓掌,对项尤儿道:“项兄弟,是我让白哥儿来试试你的,恭喜你,你可以学真正的万人敌了。”原来方才卫起已料到项尤儿必定一时无法接受自己身体的变化,便与阿白约定由阿白出手引导项尤儿感受自身的改变。
项尤儿闻言吃惊,其实从刚才起他便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什么自己都不清楚的进步,这时与阿白较量之时,却觉得体内热乎乎的“炎气”似乎自然会引导自己反应与动作,就连阿白的招式在他如今看来也与刚遇见之时颇为不同。虽然那些招式还是一样的迅捷凌厉,但看在如今的他眼中,那些招式已经不再是无迹可寻、难以抵挡了。
难道,自己隐约中经历的那如末日一般的试炼自己真的通过了?难道,脑中依稀记得的那如同红日一般照耀天地的场景并非虚幻?难道……
瞬间,一种奇异的晴朗明亮的刚觉在他心中升起,他禁不住仰天大笑,这一笑声音居然出奇的洪亮。待他笑罢,他转头对卫起和阿白道:“奇了,我此刻觉得心中居然无比畅快。”接着又看向卫起道:“先生,我还想练!”
卫起闻言苦笑,摇了摇头,便教了些项尤儿引导的方式,让他白日里巩固引导他觉醒的先天火气。他知道项尤儿的先天火气太烈,如同昨夜一般的修行便只能在子夜交替、阴气最盛之时进行方才妥当,于是白日里之时叫他些气息运用法子,让他能将激发的拙火贯通如经脉之中。
项尤儿此时也不闹腾,不去艳羡兄弟们习练的那些招式,只是按照卫起教的心法,寻了个所在,独自打坐行功。也亏了他这么一个爱好热闹的主,此时竟然能像老僧入定一般,不去管世间纷扰,独自在校场一隅静默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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