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前辈们总是提起明星想要出名，三分之二运气，三分之一演技。”男三顾苏青微微一笑，眼底却隐藏怨气，见导演、制片人走远，他又说：“中午送饭的村民提到，迟子阁是高材生，好端端的回家种地，他在合适的时间赶着羊群经过这里，正巧遇到剧组缺角色，被导演一眼相中，运气真好。”</p>
上午那场戏，顾苏青三番两次遮挡镜头，谁还不明白顾苏青那点小心思，认为维泽违约不来剧组拍戏，他最有可能顶替男二，哪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他自然咽不下这口气。</p>
说实话，迟子阁当不当男二，和他这个男一有什么关系，他犯不着为难迟子阁。</p>
男一薛南指向一群人：“似乎要拍第五场二镜。”</p>
顾苏青立刻提起袍子，跑向人群，女主杨彤彤和三个男配对了一遍戏。</p>
刘导喊：“……a。”</p>
女主跟随迟子阁进入凉州城发生的事，到古城拍摄，他们跳跃到另外一场戏。</p>
对戏的时候，男三中规中矩，另外三人熟悉了节奏。开拍时，没有男三的戏份，女主和迟子阁一遍过，实力派演员杨彤彤暗道过瘾，目前整个剧组，她和男一飙演技过瘾，很高兴又来了一个让她过瘾的人，但出现男三戏份，节奏明显乱了。</p>
幸好迟子阁机灵，出乎意料的一个动作、一个细微表情，让她突然冲破剧本上的文字，领悟到深层次内涵，心境不一样，相同的文字，传递给观众的东西不一样。</p>
女主撇头看他：“父亲时常感慨，你是他最得意的门生，若当初褚伯伯没告老还乡，你依旧在父亲身边学习，恐怕你早已入翰林。”</p>
那双漆黑的眸子颤动几下。</p>
女主眼睛转动几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尾音软糯叫了声：“褚七哥哥。”</p>
迟子阁后退两步，掩饰那份不允许产生的悸动。</p>
“你们聊什么呢？”男三夹在两人中间，神采奕奕给迟子阁扇扇子，迟子阁的长发群魔乱舞，哪有美感可言。</p>
男三出乎意料的行为，缓解迟子阁的尴尬，他忽然清醒，压下不该有的悸动和入朝为官的心思。</p>
剧本中的男二只是一个花瓶，没提到男二挣扎的心理历程，这个意外倒是弥补剧本的不足。</p>
“没聊什么，”女主狡黠一笑，“褚七，我想吃烤鱼，你不能刺伤鱼，不能打伤鱼，更不能用手抓鱼。”</p>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府吧。”迟子阁转身，打定主意和女主保持距离。</p>
女主顾不上男女大防，一把抓住迟子阁的手，可怜兮兮说：“褚七哥哥，我想吃烤鱼，你若不答应，我就不放手。”</p>
迟子阁败下阵，白如羊脂的玉颜染上一层胭脂。他折了两根坚韧的枝条，撕下一条袖子踏进水里，环顾四周，眼睛锁定一个地方，他走向浅滩，停在形状像瓶口子的地方，把袖子的一端打个结，缩小另一个袖口的大小，枝条插在水里支撑袖口，他又走到岸上，捡起石子砸向水深的地方，把鱼群赶到浅滩。</p>
父亲说，她若是男儿，必定封侯拜相，她的心智比哥哥们强。</p>
当那条袖袍里钻入一条鱼，她立刻明白其中诀窍，越发坚信她没白来凉州城。</p>
“卡，这一镜过，今天大家辛苦了，收工，明天继续。”刘导火急火燎看回放，男二人物塑造比他想象的丰满。迟子阁演绎的太逼真，给他一种强烈的感觉，迟子阁就是褚七公子，褚七公子被塑造的有血有肉，如果他虐的太狠，观众会不会给他寄刀子？</p>
演员去卸妆，剧务收器材。</p>
迟子阁停下来，撩起袍子，恶心人的黑色、粘稠的污泥附着在长靴、亵裤上。</p>
“你也太鲁莽了，剧服有限，你这身衣服脏成这样，明天怎么拍戏？难道让大家等着你的衣服晾干，才拍戏吗？”男三顾苏青皱着眉头，周制片人和他擦肩而过，他提高音量，周制片人、附近收机器的几个人，足以听的清清楚楚。</p>
剧务对视一眼，心想：新来的着急在导演面前表现自己，结果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有好戏看咯。</p>
“中午我研究一遍剧本，发现还有两镜褚七公子被女主说动，暗中当男主的谋士，转折点太莫名其妙。在这一镜，褚七公子的手被女主握住，他之前建立的心理防线塌陷，失去往日的稳重，他想不起其他事，心里只有女主以及父亲的告诫，才会忘记脱下长靴，卷起亵裤，正好为他轻易被女主劝服做铺垫。”</p>
谁都能看的出来，迟子阁专门解释给男三顾苏青听，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极其尊重前辈。</p>
他又郑重地对着周制片人说了声：“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p>
他为自己的过错道歉。</p>
“不不，灵感来了，你尽管临场发挥，别克制自己。”</p>
刘导懒得搭理男三顾苏青，要不是他搞出来的事情激发迟子阁的潜力，光他抢戏这一条，早和他解约。</p>
一般拍下水戏，一会儿屏幕里全是演员的上半身，一会儿屏幕里全是演员的下半身，不知道用多少个片段拼凑出来的，呈现不出来这段戏存在的价值。</p>
在他看来，剧中每一个镜头，都是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催化剂。</p>
他连续看来两遍回放，耳边亲昵、肌.肤接触、忘了脱鞋下水，传达给观众男二对女主萌生感情，而且在短短三个片段里，男二经历了挣扎，压下这段感情，最后这段感情压也压不住，太完美。</p>
迟子阁向周制片人求助，导演为什么哭？又为什么扯他的袖袍擦眼泪。</p>
“老刘，一套剧服不值钱，值当哭吗？我再赞助十套剧服。”周制片人抽出一张面巾纸，帮老刘擦眼泪。</p>
刘导摇了摇头，指着迟子阁的胸口：“亲爱的观众看到褚七公子倒地那一瞬间，脑海中不由地浮现褚七公子面对感情时的无措，这时的他是那么美好，他们一定会感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