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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留下李叔在停车位,乐意轻车熟路地翻进拆迁房,拎着新买的益生菌,走向院落。</p>

忽然,他停了下来。</p>

院落的一角有株参天腊梅树,在寒天雪地里怒放着,清淡的香气裹着雪花飘动,沁人心脾。</p>

拆迁房很破败,废弃家具和厨具被丢弃在院子里,覆了厚厚一层积雪,生活的气息被冲刷得一干二净,灰白墙皮脱得七七八八,壁面满是斑驳的水泥痕迹,上面用红色油漆画了一个大大的“拆”字。</p>

而这个字下面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小少年。</p>

他双手戴好手套,抱起裹着棉衣的小奶猫,正用针管给它喂益生菌,动作小心翼翼,却不大得心应手,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小奶猫也拒绝地“喵”个不停。</p>

看霍赢一脸无措的样子,乐意忍不住笑了声。</p>

听见声音,霍赢猛然抬起头,目光凛冽,眉间含着些微警惕,却蓦然撞进春光般明媚的笑容中。</p>

霍赢神色微微一滞。</p>

乐意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嗨。”</p>

霍赢抿抿唇,没有回答,转而埋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p>

乐意无所谓地耸耸肩,走了过去,说:“让我来吧。”</p>

再这么折腾下去,小奶猫估计该抓他了。</p>

霍赢犹豫了几秒,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太会照顾小奶猫,就轻轻把小奶猫交到乐意手中。</p>

乐意在他旁边坐下,接过冲泡好的益生菌液体,指腹探了探,发现还有些温度,心说,霍赢年纪虽小,做事却非常细致,按照医生所说,用温水冲泡益生菌。</p>

两人配合着给小奶猫喂完益生菌,又给另外那两只小奶猫喂了用羊奶泡软的猫粮,今早宠物医生专门叮嘱过,说是小奶猫目前还不适合吃幼猫粮,可以用羊奶泡软再喂。</p>

泡软过的猫粮更受欢迎,两只小奶猫慢慢吃完了碗中的食物,这次乐意不敢再喂太多了。</p>

霍赢见它们吃完,便把它们放进加厚的木箱里,随后捞起地上的书包,背着就要离开。</p>

乐意想了想,喊住了他,问:“你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p>

他慢慢回过身,说:“看见了。”</p>

乐意一愣,“那你……”</p>

霍赢面色平静地注视着乐意,不发一语,阗黑的瞳仁映着一地白雪,仿佛透出了釉质般的幽冷光芒。</p>

良久,乐意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揉着冻红的鼻尖,正打算说点什么。</p>

霍赢说:“和我待在一起,会被人讨厌。”</p>

乐意:“?”</p>

这是什么意思?</p>

霍赢说了这句话,就提脚往外走。</p>

乐意愣在原地,琢磨不透他是什么意思?</p>

他本来也不是那么纠结的人,直接追上霍赢,问:“你是在担心我?”</p>

避免跟他接触,就为了让别人不会连带着讨厌他?</p>

乐意的心忽然柔软下来,这小家伙也太会为人考虑了,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在未来变成那样一个阴郁冷漠的男人。</p>

霍赢没有说话,也没有停脚,利落的撑上墙壁,翻身走了出去。</p>

乐意跟上他,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我很能打的。”</p>

随后,他又说:“往后我罩你,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p>

话音未落,身旁疾走的霍赢徒然刹住脚。</p>

乐意疑惑的看向他,说:“怎么了?”</p>

霍赢定然凝视着乐意,一字一顿的说:“我会给你带来厄运,会害死你,你也不怕?”</p>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过于认真,仿佛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克制又隐忍。</p>

乐意很少在一个少年身上看见如此复杂的神色,好似他在短短的人生中,已历经千帆,有着异于常人的成熟与冷静。</p>

也这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霍赢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他会疼会怕,会敏感,冰冷的眼神,漠然的表情,都是他的伪装,他的拒绝,是他独有的保护色。</p>

霍赢并不是一个书中的纸片人,他活生生的,拥有着比谁都鲜活的生命,将会在未来大放异彩。</p>

他轻轻举起手,缓慢放在霍赢的头顶,慢条斯理地清理他发间的碎雪,说:“你要是真有那个本事,尽管来,我要是怕了,算我输。”</p>

“我要是不怕,那你……就是我的了。”</p>

闻言,霍赢瞳仁微颤,放在书包肩带的手霎时绷紧。</p>

乐意睨着他的神色,笑着退后了几步,悄悄站到霍赢的背后,准备再逗逗他。</p>

一个小孩子,故作成熟,心理上往往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他需要帮他舒缓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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