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阳光斜斜的照进来。</p>
屋里静默,程楚靠在男人的怀里，渐渐地感到肩膀处传来隐约的湿润感。</p>
她心中一紧,亲亲那委屈的侧脸，连忙柔声劝：“谁说不要你了。”</p>
“你骗我。”他耳廓因为那蜻蜓点水似的吻泛起羞红，可克制的委屈却从声音中透出来。</p>
程楚抿了抿唇，小声问：“我骗你什么了呀？”</p>
他压着嗓，语气竟透出一丝哽咽，“你昨天,说和家人吃饭，其实是和周彦时出去了。”</p>
“我......”程楚有些心虚地顿了顿。</p>
顾渺听出女孩儿话中的犹豫，指尖一紧，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将她拥得更紧了些。</p>
窗户开了条小缝，呼啸的寒风钻进来，像把利刃直直地插进男人的心底。</p>
那颗忐忑了一整个晚上的心,瞬间被刮得支离破碎,刺骨疼痛顺着血液渗出来,迅速地蔓延到四肢百骸。</p>
冬天很冷，窗外的树早已掉光了叶子,只余下枯枝在风中凄凉地摇曳。</p>
顾渺那双红透了的眼泛着水汽,不知什么时候,泪就这样滑下来。</p>
他粗暴地抹了抹眼,厌弃又嫌恶一般地谴责着自己的脆弱。</p>
可心底的一个角落又泛起一点儿卑微的希望。</p>
她愿意来看他，愿意费心骗他，是不是代表着,她有那么一丝丝在意他的感受？</p>
一瞬间，那颗几近崩溃的心，随着窗外逐渐消逝的寒风，安静了下来。</p>
没了冷风，屋里渐渐暖和起来。</p>
女孩儿从他怀中退出来，清亮的桃花眼儿触到他眼底的红，心疼地皱了皱眉。</p>
“你怎么......哎。”她无奈地伸手，轻轻抹了抹男人泛红的眼角。</p>
顾渺手指微蜷，那股绝望又缓缓地从心底涌上来。</p>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有男子气概。</p>
他不该哭的，可却又控制不住自己，想到她也许就要离开，眼底的酸就止不住地冒出来。</p>
他垂下头，紧抿着唇，自欺欺人般地闭上眼。</p>
这样，她就看不到他红透的眼了吧。</p>
女孩儿的手指还带着冬天的凉，就这样轻轻地拂着他的眼，动作温柔极了。</p>
她为什么，要这样温柔呢？</p>
男人闭着眼，感受着女孩儿几乎小心翼翼般的动作，紧闭的眼里忍不住又渗出泪来。</p>
他受不住的。</p>
他不许她离开。</p>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溢出来，缓慢地从清冷的脸庞滑落。</p>
女孩儿心中闷疼，擦了又擦，可那泪水就像掉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落下来。</p>
“你别哭了。”她忍不住劝。</p>
男人猛地背过身，哑声说：“对不起。”</p>
他几乎急迫地出口：“刚刚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p>
只要，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可以不去刨根问底，甚至可以逼迫自己不去在意。</p>
只要，你不离开。</p>
他转身，宛如冬夜般的眼落满了卑微到心碎的祈求。</p>
程楚的心揪到一块儿，语气急迫：“你又在瞎想什么呢？我昨天确实是和妈妈还有林阿姨出去吃饭了，只不过她们俩先走了，周彦时是她的外甥，一起去罢了。”</p>
顾渺只觉得自己宛若被释放的死刑犯，那颗疼到几欲爆裂的心，一瞬间松快了下来。</p>
他看着女孩儿清凌凌的眼，试探般地小声问：“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呢？”</p>
屋里的暖气开很足，似乎能将人冷得像冰一般的心都融化。</p>
那双明媚清澈的眼眨了眨。</p>
“我怕你多想嘛，你看看你现在，是不是刚刚又脑补出什么惊世大戏了。”她嗔怪着说完，便慢慢地凑过来，依进他怀里。</p>
男人的怀抱炽热，她靠在他心口，清晰地听到那欢愉雀跃的心跳声，宛如劫后余生般剧烈的跳动着。</p>
“对不起。”他抱住女孩儿，耳廓因为羞愧红了一片，说话也开始结巴，“我，我不是故意的。”</p>
女孩儿仰头，踮了踮脚，准确地吻上那紧抿的薄唇。</p>
“是我该说对不起，我不应该撒谎的。”</p>
“不，你没错。”他漆黑的眼落满细碎的喜悦。</p>
她怎么会犯错呢？永远不会。</p>
程楚柔柔地靠在他肩上，小声说：“渺哥，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呢，你总是很没有安全感，遇到点儿事就乱想。”</p>
那双紧贴着她肩膀的手猛地一滞。</p>
窗外几只鸟雀跃上枯枝，叽叽喳喳地叫开。</p>
顾渺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在温暖的空气中化开，“楚楚，你做的够好了，是我不够好。”</p>
他没有亲人，孑然一身，吃过太多的苦。</p>
楚楚是那暗淡无光的生命里的第一束光，是他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梦想，所有的渴盼。</p>
她不仅是他唯一爱的人，还是他心里唯一的亲人。</p>
他没有办法想象着，失去光和爱的日子。</p>
所以总是患得患失，自卑惶恐。</p>
顾渺低眸，看着女孩儿明净清澈的眼，低声说：“楚楚，我，我会努力改的。”</p>
女孩儿低低笑开，轻快的声音在空气中荡开，“我知道了。”</p>
她桃花眼儿弯成了晶亮的小月牙，声音像藏了蜜一般的甜，“你可能是太爱我了吧，对不对？”</p>
男人的心跳漏了一拍，空气又暖又湿，漫着股莫名的旖旎。</p>
他喉中艰涩，顿了半晌才低低地应了句：“嗯。”</p>
“好吧好吧。”女孩儿笑着说：“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你就随便试着改改吧，但是改不了也没什么。”</p>
她踮脚，藕臂轻轻环住男人的脖颈，吻上他的唇。</p>
“亲一下，小醋包子。”</p>
小醋包子陷入了这个柔软缠绵的吻，许久许久，才意识自己还在生病。</p>
他猛地松开女孩儿，“我，我病了。”</p>
女孩儿扁扁嘴，“反正都亲这么久了，要传染早就传染啦。”</p>
“好，好吧。”他呐呐地说。</p>
程楚看着他通红的眼底，小声说：“不仅是小醋包子，还是小哭包子。”</p>
“别，别说了。”运筹帷幄的顾总这会连脸都红了。</p>
“好吧，好吧。”程楚笑着说：“那今天小醋包子生病了，就由我来照顾一下吧。”</p>
她将男人推到床上，用棉被牢牢盖好，才说：“你吃完午饭就乖乖睡一觉。”</p>
“好。”他闭上眼。</p>
空气中弥漫着女孩儿身上清浅的香味，他心中的雀跃止不住般地漾开，漆黑的睫微微颤着。</p>
程楚只觉得有些好笑。</p>
她悄悄地掀开被子，钻进去，一下子抱住男人的腰。</p>
“照顾的项目包括□□。”</p>
他应该是发着烧，身上烫得像火。</p>
“楚楚......”他身体僵住，抵抗不住地哑声低唤。</p>
程楚从他怀中抬眸，轻声说：“快点睡吧，这样热热地闷着，一觉起来病就好啦。“</p>
他抵住心中的震颤，强迫自己闭上眼。</p>
许是病中虚弱，他没过几秒，便沉沉地睡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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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渺这发烧来得快，去得也快。</p>
过几天就是过年了，付蓉和程若海一起去了瑞士过年，临去之前，程楚和他们坦白了自己有男朋友的事。</p>
付蓉眯着眼，分析道：“难怪了，那天相亲那么不情不愿的，那么好的小伙子都看不上眼，等我从瑞士回来，把男朋友带到家里来，知道的吗？”</p>
程楚点头应声。</p>
付蓉的语气很不屑，“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小伙子有小周好。”</p>
程若海倒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在一旁打圆场。</p>
程楚无奈地将两人送去了机场。</p>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程楚牵着喵喵，去顾渺家和他一起过年。</p>
这是两人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春节。</p>
顾渺紧张地准备了很多。</p>
清冷的别墅门口被挂上了大红灯笼和春联，茶几上摆了许许多多的年货，都是程楚平时爱吃的零食。</p>
就连花园里都摆上了许多迎春花儿，远远望去火红又喜庆。</p>
年夜饭由他一个人操刀，却丰盛的像是饭店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