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绯红色的夕阳洒落，琴房里传来断续又带着些生涩的琴音。</p>
和她原来的琴音不一样!</p>
顾渺的黑眸闪了闪，抿着唇不动声色地走进了些。</p>
傍晚的风将窗帘微微吹起，顾渺的视线穿过缝隙，看到女孩低着头，笨拙又认真地看着手机，之后微微低头弹着琴键。</p>
他松了口气，迈着步子重新站远了些。</p>
泛黄的梧桐叶落了一地，有几片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到了顾渺的肩上。</p>
他丝毫没有察觉地望着不远处的窗户，总是淡漠的如同黑夜的眸，透出微亮的光彩。</p>
曾经，周三周四的最后一节课，是他一周中最快乐的时光。</p>
纷乱的校园生活里，静静地在八号琴房外，听着悠扬动听的钢琴曲，成为他唯一的慰藉。</p>
因为只有站在这里，他才觉得，自己离她那样近。</p>
近得连他沉闷无波的心都仿佛注入了活力，随着那忽上忽下的琴音微微颤动。</p>
今天的琴音很奇怪，不似平日里的流畅悦耳。</p>
可顾渺的心还是不能自已地波动。</p>
他觉得自己像个窃听者，无耻的隐在角落，听着那不属于他的琴音，妄想着不属于他的人。</p>
夕阳逐渐隐去，顾渺听到琴房里的琴音戛然而止，接下来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p>
“快下课了，我检查一下你练的怎么样？”</p>
琴房里安静了片刻，顾渺听到程楚低低地声音：“老师，那个我还没练好，能不能下周啊？”</p>
“不行，刚刚已经给你这么多时间了。”女人的声音有些严厉。</p>
路边亮起了昏黄的路灯。</p>
几秒之后，琴房里传出刚刚那并不十分连贯的琴音。</p>
那琴音还没出现几秒，就被打断。</p>
“停停停，你这弹得什么东西，程楚啊，就算一周不练也不会荒废成这样吧。”</p>
顾渺的心紧了紧，接着便听到女孩低低地声音：“老师，对不起，我上周没练。”</p>
“你怎么回事啊，平时不是最勤快的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弹成这个样子你别想着去海音了，任何一所音乐学校都不会要你。”</p>
女人的声音很大，尖刻又严厉，顾渺站在几米之外听得清清楚楚。</p>
他的手微微颤了颤。</p>
“对不起。”他听到女孩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的声音。</p>
“跟我对不起有用吗？等等下课留下来，多练半个小时再回家。”</p>
门“啪”得一声关了，几秒后，琴房里又重新响起钢琴声。</p>
远处的下课铃悠悠响起，夹杂着琴房里飘出的琴音。</p>
待到半个小时候，程楚这才将琴盖合上。</p>
季明月下课便背着小提琴来找她，听她说了事情原委，便说在门口等她，但被程楚劝了回去。</p>
走出琴房时，天色已经黑了，路边昏黄的灯光撒入回廊，程楚的脚步有些沉重。</p>
教室早已空无一人，桌椅整齐地摆放着，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p>
程楚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动作散漫地开始收拾书包。</p>
她将手探进抽屉里，却触到一包塑料包装的东西。</p>
教室里只亮着一盏灯，并不十分明亮，程楚微微低头，就看见抽屉里躺着一包草莓味的奶糖。</p>
是她平时最爱吃的牌子。</p>
程楚瘪了瘪嘴，将包装纸撕开，奶糖的甜味在嘴里融化开，春风化雨般将她心中的苦涩统统带去。</p>
她吸了吸鼻子，望向窗外，只觉得月光都变得温柔。</p>
第二天，程楚上学路上遇到了季明月。</p>
她拍了拍季明月的肩，感激地说：“谢谢你啊，昨天的糖。”</p>
“什么？”季明月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说：“什么糖？”</p>
程楚皱了皱眉：“昨天我抽屉里的糖，不是你放的？”</p>
季明月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而后又坏笑地拽了拽她的袖子：“什么糖，嘿嘿嘿，是不是暗恋你的男生放的？”</p>
“好了，别乱说。”程楚比她高半个头，所以很轻松地揽住她的肩说：“走啦，要不然迟到了。”</p>
不是季明月，那是谁呢？</p>
*</p>
季明月在文科班，和程楚不在同一层楼，两人分别后，程楚一个人走进教室。</p>
离早读课还有十几分钟，班上只零散地坐着几个人。</p>
程楚看到顾渺正坐着，低头看书。</p>
晨风将他的额发吹起，鼻尖盈过熟悉的清香。</p>
顾渺睫毛颤了颤。</p>
“早上好，顾渺。”程楚对他笑了笑。</p>
顾渺抬眸，眼底的幽黑缀入一丝光彩。</p>
他勾起嘴角，对她露出一个笑。</p>
那是一个极浅淡的笑容，浅得如同远山上缥缈的云雾，转瞬即逝。</p>
程楚愣了愣，心中止不住升起雀跃。</p>
这可是顾渺第一次对她笑啊！</p>
仿佛得到了礼物的小孩，程楚惊喜地将椅子向后挪了挪，愉悦地说：“你在看书吗？”</p>
“嗯。”</p>
“语文课本啊，这篇《逍遥游》好难背啊，你背完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