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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泪

面色已是阴恻冷戾至极,负手于后,十指紧握。</p>

院中无人,墨衣云纹之人自房中推门而出,抬眼见雨帘成幕,垂于廊檐之下。</p>

不觉敛目。</p>

正欲抬步而行。一侧忽然有人唤道:“师兄。”</p>

墨然面容温静,转目回望过去,少年形貌的人着一袭淡粉色长裳,腰间是经年不变的那条灰白色腰带,脸如稚子,十分圆润可爱,睫羽成扇,忽闪似蝶翼。</p>

此时梨涡深陷,大眼弯成了月牙儿,正打伞而笑,一脸烂漫天真之色地望着自己。“绮之打伞送师兄。”</p>

墨然只是看着他,而后点了点头。</p>

两人并行于油纸伞下,穿过后院小庭往刺史府小门行出。因赫连绮之只及墨然肩头,故而撑伞的手举得极高,肩头濡(ru)湿不少。</p>

“夏国江湖之上,想必都道师兄是温柔之人。”赫连侧首而笑,看着墨然:“却不知师兄独对一人满心温柔,对世人不过是表面温柔,轮到绮之,便是表面温柔也吝啬施予了。”</p>

墨然淡淡地平视着前方,步履沉缓,只道:“师父死后,你可是真心欢愉欣喜?”</p>

赫连绮之唇边余笑,转目亦往前看,未应。</p>

“她若当真身死,你可会真心欢愉欣喜?”</p>

赫连绮之露出浅笑:“师姐若是死了,绮之自然高兴。如她这般只为旁人而活,岂能不累?绮之看着怪心疼的……不如助她解脱。”</p>

墨然驻步。</p>

赫连绮之便也停了下来。</p>

此时天已沉暮,雨水洋洋洒洒地飘落着,天地昏暗,不闻喧声。</p>

“我劝不了你,便只能阻你。”</p>

“师兄想护的,也只不过一人而已。”粉衣之人回看他:“对于这夏国,心下却希望叶齐能与我西羌联合以抗叶氏朝堂,最终斗个两败俱伤……绮之说得可对?”</p>

墨然未再言语,久久,再度往前行出。</p>

粉衣之人便也跟了上来,语声嘻然随意:“师姐要护这夏国,而我欲灭夏也欲除她,师兄最是难过,想要这夏国覆灭,却又百般想要护她……”</p>

赫连绮之抬头来便笑道:“可想而知师兄若一直这么不忘旧仇、又不舍于她,到头来会落得个什么结局。”</p>

墨然目中不由得浮现寂色,不回不应。</p>

“今日毒堡门前叶齐因师兄寄来的信突然退兵,绮之虽未如愿助师姐解脱,却也有幸初见师姐平生落泪,已是不枉。”</p>

墨然倏然一震。“……你说什么?”</p>

“听到师姐流泪师兄是心疼多些、还是震惊多些?”赫连绮之眯眼笑道:“归云谷中十年从未哭过的师姐,今日毒堡阵前却为惊云阁主梅疏影的死而落泪……师兄,你可懂其中含意?”</p>

墨然双唇抿起,直视前方不言。</p>

“即便师兄从少时起便百般助她、护她,又有何用呢?因立场相背你对她道不得一句暗中所为,师姐她自始至终对师兄的忍让退护一无所知,却不知不觉把别人放进了心里。”</p>

赫连不禁冷笑:“且我看她言语反应,仍能如旧,竟似还未察觉……我看在眼里,一时觉得好玩,一时又觉得可怜,竟忍不住想笑。”</p>

墨然怔声:“她当真……落了泪?”</p>

赫连再笑:“对,梅疏影为师姐挡了我送予叶齐的惊鸿弩-箭,绝无生机,师姐将他环护在怀里,虽未言语,却已落泪。”</p>

霍然一扬唇,他再道:“那模样,绮之初见时极为不喜,后来不知怎么,觉得甚是有趣……好似比死去的人是师姐,还要有趣。”有趣得想让她再多经历几次,直至痛不欲生,哀求于我。</p>

墨然负于身后的手已然握紧。</p>

赫连绮之又道:“我闻惊云阁与师兄的影网一明一暗夙敌已久,此番阴差阳错,绮之替师兄除去了此一劲敌,师兄高兴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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