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睡醒的时候，周围都在安静地写字。</p>
这会儿正是午间自习时间，也有部分学生在午休。</p>
他没有课本，班主任已经给他搞来了一套新的，都摞在课桌上，叠得高高的。</p>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面包。</p>
江年皱眉，这谁给的？</p>
他中午一直在睡觉，这会儿倒确实是饿了。</p>
但他从来不吃别人给的东西。</p>
江年打了个哈欠，拿起面包，准备将它扔进垃圾桶。</p>
下课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p>
李风飞快地跑过来，见江年拿着面包，以为他要吃，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饿了。”</p>
江年挑眉：“你送的？”</p>
“嗯，”李风说：“这是学校超市里最好吃的面包了。”</p>
江年想了想，坐回去，撕开包装咬了一口。</p>
味道确实不错。江年问：“你是怕我揍你，所以提前来献殷勤？”</p>
他这个人其实很有原则。虽然经常打架，但从没揍过好学生。</p>
揍混混，那是互相切磋；揍好学生，那是单方面的欺凌。</p>
他对欺凌弱小没兴趣。</p>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认识什么好学生。</p>
“算，也不算。”李风踌躇道：“哥，我是觉得咱俩之间有点误会。”</p>
我不是故意倒你面的，更不想在你背后说坏话的。</p>
“误会？”江年勾了勾唇角：“这么说，你是欣赏我了？”</p>
李风：“……”</p>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p>
李风沉默，江年也不跟他计较，说：“这么着吧，明天周日不上课，上午你当我半天的跟班，带我逛逛学校，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p>
李风愣了下，跟班？逛学校？</p>
他不是已经有一群小弟了吗？</p>
“成。”</p>
李风爽快地应下来，反正就半天。</p>
事实上就算是挨揍一次，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p>
他唯一怕的是对方长期跟自己过不去。</p>
即使是像今天早操时的威慑，没有实质伤害，也有可能给自己的学习带来巨大影响。</p>
商定好这件事，下午的物理课和化学课，李风总算能心无旁骛地学习了。</p>
他也瞄过江年几眼，江年倒是没继续睡觉，一直在玩手机。</p>
两科老师都视若无睹。</p>
因为周日休息一天的缘故，周六没有晚自习，下午的课结束后，走读生就可以回家了。</p>
李爷爷也是这个点儿下班，两人前后脚到家。</p>
“饿不饿？现在给你做饭？”</p>
李风点点头。犹豫再三，还是没把稿费的事情说出来。</p>
爷爷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出去过。</p>
想要挣钱，要么下地干活，一年四季守着农作物；要么厂子里做工，汗流到地上跌八瓣儿。</p>
写几千个字换来500块，说了他肯定不信，保不准还得担心。</p>
想清这些，李风回房间把稿费藏好，决定把500块用来交各种资料费。</p>
另一边，江年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F县唯一的一所酒吧，也是F县最繁华的地方。</p>
今年七月，一满16岁，他就来这儿应聘驻唱歌手。</p>
江年以前学过不少乐器，虽然几年没碰，但熟悉起来很快。</p>
加上出色的相貌，直接就应上了。</p>
地方穷，一晚上唱四小时也能有两百块。</p>
他不想花别人的钱。</p>
江年回到家已是夜里十一点，家中灯火通明。</p>
江子枫正站在阳台抽烟。</p>
听到动静声，他掐了烟，走出来。</p>
“新学校怎么样？”</p>
“就那样，没区别。”江年语气冷淡，包往沙发一扔，走回自己的房间。</p>
江子枫跟在他身后，右手按住门框，与快速合上的房门一撞，发出“砰”的声音。</p>
显然很疼。</p>
江年微微皱眉。</p>
江子枫并不在意，反而笑了笑：“咱爷俩今晚谈谈。”</p>
客厅，两人面对面坐着。</p>
江子枫问：“想过以后干什么吗？”</p>
“我想干什么，不关你的事。”</p>
“好，不关我的事，那总是你自己的事。”江子枫说：“这个社会，不管你要干什么，没有凭证都不行。”</p>
“所以呢？”</p>
“所以你只有好好读书……”</p>
江年不耐烦地打断他：“然后考上北大，抛妻弃子十年。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好读书，取得一个好未来。是么？”</p>
江子枫一时语塞。</p>
江年也不再说，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平淡的神色，起身回房。</p>
快要进去时，江子枫开口道：“你就算不认我这个父亲，也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我希望，你别用我的过错去惩罚你自己。”</p>
回应他的，是一如既往的关门声。</p>
江子枫叹一口气。</p>
早晨七点，江年洗漱完毕，照了照镜子，骑车去F中。</p>
一夜过去，江子枫带给他的不快已经基本消失。</p>
抵达时，李风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p>
江年说：“这么早。吃饭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