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前后走着，相距约半丈，即便游人如织也没将他们冲散。</p>
但放眼看去，方圆十余丈之内，都不见陆九思身影。</p>
澹台千里的面色沉了下来，片刻前他还盯着人，见陆九思蹲在一名老妪身前，说这河边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容易被撞着踩着，要扶那老妪去树荫下歇息。</p>
他没对方那么好心，对毫不相干的路人也要搭一把手，便由着对方扶人去了。</p>
这才几句话的工夫，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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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思扶老妪在树荫底坐下，又同对方聊了两句。听说对方是来瞧孙女的，只是没找到人，便自告奋勇要去替她喊人。仔仔细细问了那孙女的年纪样貌，又记了人家的小名，他顺利的在河边戏水的一群少女中将人找了出来。一听说家中有人来找，开朗健谈的少女自河边起身，小鹿般朝他指的方向跑去。</p>
完成这桩差使，陆九思的心思又被旁处吸引过去。</p>
“妹妹这花环用什么草编的？瞧着韧性好得很，我从没见过。”河边围坐着一群少女，个个手中攀着枝条，十指灵活地上下翻飞，很快便编出个像模像样的花环。他在人身旁蹲下，看了一阵，没看出个中门道，好奇问道。</p>
“哥哥是打东边来的，没见过狼毒草，是也不是？”少女将完工的花环一翻，爽朗笑道，“道旁就有，我替哥哥摘些来？”</p>
说着放下花环，双脚自溪中一收，踩上河石，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p>
陆九思忙摆手道：“不必，不必，我就瞧瞧。你摘来了，我也不会编啊。”</p>
少女笑道：“那我编一个送给哥哥！”</p>
她的同伴互相推搡了一下，用带着些口音的话朝陆九思道：“她是恨嫁啦！要是接了她的花环，哥哥就得娶她当婆娘啦！”</p>
少女被众人揶揄，一手叉腰，朝众人脆生生道：“你们也可以送啊！”</p>
几个编好花环的同伴也不谦让，挽了花环便朝陆九思道：“那哥哥要我的吗？我编得可好看，不比她差呢。”</p>
那少女见要被人横刀夺爱，登时柳眉一竖，扬手拦在陆九思身前，气鼓鼓道：“你们讲不讲道理！”</p>
“不是你说的都可以送吗？哥哥看我——”</p>
陆九思叹气道：“真对不住啦，我不能收。我已同人有婚约啦。”</p>
少女们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颇为可惜道：“哥哥还这么小，怎就成婚了呢。”</p>
在她们瞧来，陆九思脸嫩，比她们也大不了多少。这么早便娶妻，不是英年早婚么。</p>
有些不拘俗礼的尚不甘心，调笑说道：“那也不要紧啊，她不是没跟着哥哥来么。哥哥同我耍耍，就今日，往后也见不着啦。”</p>
陆九思：“……”</p>
陆九思：“不成不成，家中妻室凶悍得很！要是叫他知道，非扒了我的皮！诸位姐妹朝那边瞧瞧，对，那个个儿高的，是我朋友，还没成婚……”</p>
澹台千里正与冯家二人说了几句话，周遭便围来一群莺莺燕燕。</p>
少女瞧着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围在他身遭更显得娇小可人，个个生得貌美，声音清脆，惹来旁人艳羡的目光。此间少女最是天真胆大，遇上喜欢的便说，从不怯场。这人何德何能，能坐享齐人之福啊。</p>
澹台千里面沉似水，听她们叽叽喳喳说了一阵，总算听出个所以然来，问道：“我、朋、友？”</p>
“对呀，他生得也好看呢。”最先与陆九思搭话的那名少女面露遗憾，坦率说道，“我更喜欢他那样的，瞧着可乖，日后定欺负不到我头上。可惜他已有了妻室啦！”</p>
澹台千里额上的青筋跳了一跳，心道好一个祸水东引，这手段他怎的就玩不厌？</p>
面上仍是平静地问：“他人呢？”</p>
“去别处了罢。”少女道，“总不能同我们耍了啊。”</p>
“听他说家中那位是母老虎，要是同我们说话，会扒了他的皮！”</p>
“啊，瞧瞧那，那是不是他？他去看角抵做什么？”</p>
澹台千里放眼看去，从乌泱泱一堆人中挑出正在替人拍手鼓劲的陆九思，拨开少女们，大踏步朝对方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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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丽人行》</p><div class="bt-tjbk">();